傅静之目光漠然,她知道,她当然都知道,可那又如何呢?速递es999
她要去到他的面前问他,把这张休书甩在他的脸上问他!他凭什么觉得可以签下一张休书就躲的干干净净!她傅静之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是他如珠如宝的那个人,而是被他这样弃之如敝履。
“带我去。”傅静之冷静出声。
她把休书好好的叠放起来,拿在手心里,她看起来已经全然控制住了情绪,已经在计较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王伯看着她,终于说出了一直不敢说出口的事情,颤声倒:“您可知道您在牢里的半年,夫人她……没了。”
生死相隔。
就像是一条看不到的线,把所有曾经爱过的痕迹全部的凿刻在墓碑之上,对方再也不能回应,再也没有温度,一切湮没于一杯黄土。
小时候的牙牙学语,母亲总喜欢让她坐在膝上环抱她,母亲三个孩子里只有她有这样的待遇,所有人都知道,母亲最疼的就是小女儿静之,一直亲自教养。
一切好像根本不曾发生过,恍如梦境,让活着的人遭受凌迟之苦。
大大的奠字,饿殍满地,一众潦倒的坟茔之中,还有一块石碑墓碑已经是非常难得。
一路跟着王伯过来的时候,转了车,走了许多路,她都木然,因为她觉得一切一定是梦,周围的一切一定都是不真实的,她一定是在监狱里做梦了,梦到自己被放出来。
一定是如此。
可是看着那方墓碑,看着上面的字,心里骤然的疼痛一遍遍提醒她这不是梦境,这是现实。
血淋淋的现实。
傅静之伸手去扶住墓碑,用干枯如同树枝一般的手一遍遍的摩挲着墓碑上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拂去尘土,一遍又一遍的描摹上面的名字,她的手本来就冻裂,现在更是因为根本不惜力,在墓碑上划的自己手上鲜血淋漓。
鲜血染红了墓碑上的字,她一遍遍的看,终于是确定上面真的是傅谭氏三个字。
“您的两个哥哥离散,生死不知,老夫人一听说您入狱着了急,去法租界找少爷,想让他找人救你,被少爷的新媳妇差人打了出来。”
“她一个小脚老太太能有什么办法,心里又着急,被人骗了几次,实在没办法卖了老宅筹钱救您。”
“现在宅子不好卖,她折价出手,可又没人敢接救您这差事,都说是死罪,要不就是要个大价钱又不做事,老夫人气病过世,办丧事的时候才有以前的故旧,上官家的,西南现在都是他家的地盘,很有权势,他打了招呼才让人带您出来了。”
……
王伯在墓碑另一侧站着,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是悲从中来,低声念叨着发生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现在墓碑前站着的这个瘦弱的好像离了魂的女人到底听进去几分,只是尽责的在复述。
傅静之的世界,现在倾盆大雨,天地都是晦涩。
她的眼底空洞。
母亲对最疼爱的女儿全部的爱意和期许有千斤重量,压在傅静之的心头,她知道母亲焦急殷切的模样……她现在连呼吸都痛的难以抵挡。
这样站着,就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母亲,是静之不孝。”傅静之跪下,纤弱的身子长拜下去,额头一下下的砸在地上磕头,“咚咚”作响。
地上是泥土地,却有碎石。
她不管不顾,磕的额头上血流如注。
好像个疯子一样。
她想的却是其他的。
她想这一幕是多么的眼熟,一如她当年带着盘缠私奔北上去找李慕南,路上被外公家里人差人捉了回去。
那一年,在家里祠堂前面她就是这样重重的拼命叩头,求母亲成全。
母亲驳斥她,她气急还说了她本来就姓傅,不用姓谭的来管她这样的话。
母亲当时脸上错愕的表情她至今依然记得那样清楚,好像是万念俱灰了,被最亲近的人捅了刀子,那样诧异那样的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