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妍本是看陆母在窖里把放了一冬的储菜有烂的发芽的挑出来,自己闲着无事也过去帮忙的,虽右臂还不太灵活却也不影响踩梯子下窖做这些小事,哪知才刚下去一会儿,人就突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地上了,把陆母吓得的够呛,自己又没办法将人弄上去,赶紧上去喊儿子过来。 陆言闻声也吓了一跳,匆忙与表哥跑过来将人背上去放回屋里,看着人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唇也血色全无的模样,心里急的不行。 表哥已经套了骡车帮着去请大夫了,陆言守在床边却还是恨不得自己再跑一趟马上把人揪过来给苏妍看病才好,好在,并未过太久苏妍就自己醒了过来。 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苏妍自己也很迷茫,当时就只觉脑袋一阵眩晕,然后便眼前一黑人事不知了,为什么会这样她自己也不知道,就是现在头还有些晕乎乎的,身上也没有多少力气。 请来的大夫依然是就近的大洼村那位,老大夫给苏妍把脉把了一遍又一遍,末了便道她身子太虚需要好好养养,另外人已经有身孕,平日里也需要注意些。 本还以为她是生了什么病的众人,闻言一时竟都没反应过来,还是老大夫见他说话没人应,又说了一遍还问苏妍记住了没,陆母这才突然拍了一下手蹦起来,哈哈乐着直呼“我要有孙子了,可算要抱上孙子了”,兴奋的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走,其他人也都明白过来高兴的笑了起来。 苏妍只是不知为何会昏倒,对于自己怀孕倒是并没有很意外的样子,其实在她向来很规律的月事这个月一直未来的时候就想过这种可能,这些日子又很容易就身体乏力食欲差,便更是有了心理准备,但果然听到怀了孕,苏妍的心中还是微有那么些担忧,尚不确定如今的自己和陆言是否能担当起作为父母的责任。 而陆言却还呆呆的在旁边站着没有反应,被奶奶笑着照后背拍了一巴掌,又道:“愣啥呢?都要当爹的人了!往后可学稳当点了啊……” 这一巴掌似是拍到了什么开关,陆言顿时就“嘿嘿嘿”瞅着苏妍开始傻乐起来,一直到把老大夫送走,表哥也离开了陆家,陆母跟奶奶高兴的去宰鸡炖鸡汤,陆言都还依然保持着一脸的傻乐,坐在床边拉着苏妍的手叫一句“媳妇”再“嘿嘿嘿”乐一下…… 怀孕后的苏妍几乎可说是被全家人当宝贝似得供着,做饭洗衣这事在她之前手伤时就已不再用她,还每日里给炖肉又炒蛋的养伤,因伤的是右臂,平时很多必须的活动都不方便也都是陆言在帮忙,现在更是恨不得连吃饭都要给她喂,陆母也是隔一日便炖一只老母鸡给她吃。 因为不放心媳妇那次突然昏倒,陆言后来又从县里请来的大夫来给把了一遍脉,当时也说她气血不足,并且这胎怀的不稳,给包了几包安胎药,又给留了两个可以补气血的食补方子,其中就有那个中药炖的老母鸡汤。 但这夹杂着浓重的中药味儿的鸡汤味道着实不怎么样,苏妍原本就没有胃口,连每顿的饭菜和安胎的汤药都咽的困难,这鸡汤更是喝不下去,不过她也知自己身体底子的确不怎么样,十八岁的年纪又不在最佳育龄,再瞧瞧一家子热切期盼的眼神,苏妍还是忍着一股股往上呕的不适尽量喝下去。 陆言是瞧得出自己媳妇每顿都是硬往下咽的,觉得心疼的慌,便每天都往县里跑着给她寻摸些她喜欢吃的小吃小菜好就着下口,不过再过不了几日商队便要出发了,一去便是几个月才能回来,陆言不舍的很。 眼瞧他媳妇孕后状态一直不好,原本几乎倒头就能睡去的人现晚上半宿半宿的睡不着觉,吃东西也总是吃了就吐,这才没几日人就变得脸色憔悴,身上也瘦了一圈,陆言实在不放心就这样放她在家自己离开去走这一趟。 而正是这个时候,突然有媒婆来家里给大姐说媒来了,且是一个乘着骡车穿着打扮体面从县里来的媒婆,说是县里衙门的洪班头请她过来的。 这一趟媒人提亲让陆家人都觉很不可思议,据媒婆讲,这位洪班头虽没有品级,却也是衙门里的吏员,吃的是官粮,虽之前娶过妻还有一个六岁的儿子,但人家的身份条件摆在那里,想娶个黄花大闺女做续弦依然容易得很,可偏就瞧上陆家大姐了,也不在乎她是个带着孩子的寡妇。 媒婆一张嘴,能把人捧得天花乱坠,陆母还从未与县里的媒婆打过交道,且提的还是衙门里班头,这心里面都觉得七上八下的,嘴上问起话来更是东一句西一句的没个重点,一直到人媒婆说完过两日她再过来已经上了骡车走了,陆母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陆家人是不反对大姐再嫁的,只是想为她找个相对好些的人家,而今日这位洪班头的条件绝不算差,但这次提亲却是让陆母有些惴惴不安的。 陆母从未想过会有衙门当差的能看上她女儿,平日里若见到差役他们都心里头哆嗦恨不得躲着走的,今个儿却有来向她女儿提亲的,光想着陆母都觉得心里没底,是应下还是拒了更是不敢拿主意。 好在还有其他人也在家,陆言听说后便道他去县里问问大姐现在可有嫁人的想法,然后再去打听这位洪班头的家事和人品,愿不愿意就让大姐自己拿主意。 但让陆言有些意外的是,大姐刚一听此事便红着脸点了头,甚至他都还没把这人的一些情况说完,陆言疑惑,却听大姐低着头羞涩道:“我……我知道他去提亲了,我愿意的……他跟我说过对一直对我好,也不在乎我嫁过人,愿意把小虎当自己儿子一样……” 陆言当时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大姐每日都在铺子里忙,万不知是什么时候竟被外男勾搭上了,虽他来铺子里时的确常见有几个差役来吃饭,但大姐在后面做菜忙的不像样根本没空前堂的,怎么也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的。 大姐便声音更小的又道是有一次去买店里需要的食材时,被人偷了钱袋,是那人帮忙把钱袋找了回来,后来又在外面遇到过几次。 大姐说对方的家事她也都知道,人也是觉得不错,双方各自的情况也已互相知晓,虽认识时间不久,却感觉得道对方是个靠得住的人。 陆言听她说完,心中也感叹这段时间他大姐果然变化很多,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主意想法,也是件好事,明白她的意思后便也点了头,但想想还是不太放心,又去找人打听了那人的情况。 倒是的确都如大姐和媒婆所说,洪家只有这一根独苗,大概两年多以前他前头那妻子生病没的,然后一直到现在未娶,上面有一个寡母,底下有一个前面妻子留下的儿子,一家子都是好相处的人,洪班头也没有什么恶习之类的。 待把大姐的意愿以及打听到的这些都告诉家里人,陆母直道感觉像做梦,其他人也都觉得能与这样的人家攀上亲家很有种天上砸馅饼的感觉,但这的确就是事实,次日媒婆便又上门来问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