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了。”秦永大声呵斥了一声,阴着脸对秦梅说:“你不是要走吗?赶紧走。”然后,对隔壁院子里大声喊道:“顺子,到巷子口给姑奶奶雇辆车来。” 秦梅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弟弟竟这么混账,要撵走自己,顿时委屈的抱住秦婶子放声大哭起来。 秦梅的官人见秦永动怒,不敢得罪他,急忙对他赔礼到:“内弟,你姐不懂事,不就是小孩子打架吗,谁家孩子不打?元哥在家时和我兄弟的儿子一天打三遍,也没见怎么着,孩子越打越皮实。你姐把孩子惯得无法无天,这位小娘子教训的是,她要走她走,反正我是不走的,快过中秋节了,咱们好不容易聚一起,我还要跟你多喝几杯,来来来,咱们进去吃酒。” 秦永见姐夫给他台阶下,就和姐夫进了屋。 艾怜见状,也领着俩孩子回屋了。 站在原地的秦梅恨得直咬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搂着元哥暗自流泪。 秦婶子又劝了一会儿,把娘俩拉进了屋。 秦梅虽恨弟弟不给她面子,但她对弟弟毫无办法。 她十六岁出嫁时,弟弟还小,家里又穷,夫家不把她当人看,她起早贪黑伺候全家老小,还天天被婆婆骂。一年后生了女儿,婆婆更是没有好脸色,她月子里受了气,没要奶水,又没有经验,不会伺候孩子,可怜的女儿没出满月就夭折了。丈夫在她怀孕期间就迷恋上了勾栏院里一婊\\子,见孩子没了,不但不安慰她,反而和婆婆一起骂她没用,连孩子都养不住,那时她苦得差点都要悬梁自尽了。 后来弟弟来她家看望她,见是这么一副光景,气得只有十五岁的他,抡起拳头把自家男人打得满地找牙,丈夫的两个兄弟一起上,结果也被痛揍一顿。 弟弟雇车把她接回了娘家,一住就是一年多。 后来弟弟成为街头一霸,日子越过越好,便给婆家递过话去,要休书一份,好把她另嫁他人。 婆家这才急了,低三下四几次三番来相求,她才最终跟了回去。 从那以后,过年过节,弟弟给她的银子和东西越来越丰厚,夫家见钱眼开,又惧怕弟弟的势力,开始把她当祖宗供起来,后来她又生了个儿子,才真正在婆家扬眉吐气。 秦梅和弟弟感情很深,并不想因为个外人就和他闹僵,弟弟就这点不好,好\\色不说,好的全是这种厉害的狐媚子。 以前的张寡妇虽泼辣,在她面前也不敢呲毛,可这个,是真的厉害,既不给弟弟面子,也不给娘面子。弟弟那么一个孝顺的人,不知道能容忍她多久,弟弟以前那么喜欢张寡妇,现在还不是说不要就不要了?他对女人没长性,时间长新鲜劲过去,或是遇见了更好的,到时候还不是把她一脚踹开? 这么一想,秦梅的心里好受多了。 艾怜回房后,继续教育两个孩子:“你们受欺负了,是要互相帮衬,但也要看对方是什么人。对方如果财大气粗,权势过人,或比你们强大,那你们只有忍耐的份,在强大的人面前一定要装孙子,因为拿鸡蛋碰石头毫无意义。但你们比别人强大的时候,也不许仗势凌人,欺负弱小,知道吗?” 瑛哥似懂非懂地点头,奶声奶气地说:“知道,不许欺负人。” 冬妹则怀疑地问:“娘,爹说过‘威武不能屈’,做人要有一身铮铮傲骨。” 不要脸!陈世美,你抛弃妻子,投靠权贵,吃皇家公主的软饭,你的铮铮傲骨都喂狗了?还好意思教育孩子! 艾怜并不想在孩子们面前维护他的面子,就说:“你们的爹已经另娶他人,不要我们了,他哪里有傲骨,分明就是个忘恩负义之徒,你们想学他吗?什么‘威武不能屈’,他自己都做不到,还好意思拿来教育你们?所以你们一定要听娘的。只有在国家大义面前要有傲骨,做到‘威武不能屈’,其余的时候保住自己的命是最重要的。” 晚上,天黑了,顺子雇了一辆骡车,秦永把妹妹一家送上了车。 回到秦婶子房里后,秦永劝她说:“娘,儿子知道您心疼元哥,生潘氏的气了。只是您想一想,她一个孤身女人,如果不强硬一些,早被人欺负死了。我小时候,您不也教我要保护好姐姐和妹妹吗?我发过誓,绝不容娘和她们受人欺负。娘,小孩子吵架,他们自己自会解决,大人参乎和什么劲?而且,错也不在那两个孩子,是元哥先上去咬人的。如果我姐被人咬了,我都能把那人踢死,冬妹只是推开了元哥,力气大了些把他推倒而已,又没受伤。你看瑛哥的脸上,都看到一圈牙印了,哪个当娘的不心疼?娘,不是儿子见色忘义,我虽混蛋但我讲理。明日见了潘氏,娘你不要对她使脸子,我是真的喜欢她,娘,就算为了儿子,您对她好一些行吗?儿子求您了。” 说完,跪了下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瞅着他娘。 秦婶子看儿子这没出息的样,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说:“行了,兔崽子,她是你的心头宝,我能把她怎么样?虽然我心疼你姐姐受委屈了,但我很喜欢潘氏那行事的做派,不藏着掖着,不两面三刀。如果她当着你我的面一味讨好你姐姐,那背地里肯定会诅咒我们不得好死,这样的女人才真正可怕。没男人的女人不容易,娘理解她护犊子的心情。你姐头一个孩子没了,元哥确实被她惯得不像样,娘也是明理的人,不会给你那宝贝小娘子气受的。” 秦永一听高兴得要给娘捶腿,被秦婶子给轰出去了。 接下来,他要等到夜深人静去安抚潘氏。 二更梆子刚过,秦永来敲艾怜的窗子。 艾怜不知道他是来解释的,还是来道歉的,还是来求欢的,于是打开窗子,静静地等着他说话。 秦永向她伸出双臂,她就情不自禁地探过身去,搂住他的脖子被抱出了窗外。 真是特么的习惯成自然了!这条件反射得快过了她的大脑! 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闻着他好闻的气息,被他结实的胳膊稳稳地抱着,心里欢喜的很。 这个小男人,真是让她爱不释手。 秦永把她放在床上,重重地亲了她一口,然后上床把她拥入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娘叫我好好安慰你,让你别生气,她知道错都在元哥身上,是我姐太小题大做了。我姐也是个可怜人,前些年生个丫头没满月就夭折了,婆家对她非打即骂,我把她接回娘家住了一年多,才被婆家接回去。好不容易又生了一个,就不错眼地盯着,生怕有个闪失,所以惯得有些过分。刚才我娘让我告诉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回娘家就是来做客的,总得给客人留些脸面。咱们才是一家人,娘不能当着客人面说客人不对自己家人才对是不是?她这样做是不把你当外人,你可千万别多想。我娘说了,今天太晚了,她明早亲自给你道歉。” 艾怜一听急了:“什么?你怎么不劝着秦婶子,我一个小辈,她这么做,不是让我无地自容吗?其实是我不对,我不该当着她的面和你姐姐吵嘴,让她夹在中间难做人。我又不知道你姐姐失去过一个孩子,当时她骂我的孩子有娘生没爹教,我气极了,现在一想,本来就是嘛,我的这俩孩子确实没有爹去教导。我以后再也不随便和你家人发生冲突了,这中间最难受的还是你,你为了帮我要撵走你姐姐,换做我是你姐,我会气得再也不回娘家了。今天你能站在我这边,我很高兴,我以后再也不让你为这种事为难了。” 秦永听了,高兴得又亲了她一大口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宝贝你太懂事了,明天我娘给你道歉时,你对她脸色好一些。” 艾怜嗔怪地给了他一拳:“说什么呢?我要先向你娘道歉,你一定要帮我,先让我说话。” 秦永趁机问道:“让我帮你,那你怎么答谢我?我要是不满意,才不会帮你。” 艾怜抬头在他的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讨厌,以身相许行不行?” 秦永坏笑着说:“换个花样许我,成不成?” 艾怜笑出了声,起身抓起被子盖住了他的头脸,一伸腿跨在了他的腰上说:“下流坯,是你以身相许给我!你想换什么花样,S、M吗?” 秦永根本就没听清她说什么,挣扎着掀起被子笑着问:“你想闷死我吗?知道谋害亲夫什么后果吗?你个没良心的。” 说完把她按倒,俩人又胡闹到很晚。 第二天,艾怜起来很早,见到秦婶子出来,就急忙走到她跟前,很诚恳地向她道歉。 秦婶子本来就是一个豁达之人,再加上儿子昨晚做她的思想工作,就算艾怜不道歉她也不会怪她的,如今见她懂事,主动认错,心里很高兴。拉着她的手问瑛哥的脸蛋怎么样了,又说自己女儿不懂事,让她别与秦梅一般见识。 见秦婶子这样子,艾怜反而觉得更加过意不去,昨天还想着搬出去住的想法,马上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东厢房里,秦永透过窗子,看到娘和潘氏亲密的样子,长吁了一口气,叹道:“女人啊,不管多大,都得哄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