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用长剑挑着地上的尸首,一具具确认身份和数量,再三确认后更是用长剑刺入尸首中,确保他们不会再活过来,才是收队离去。
躲在坛子里的少女瑟瑟发抖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她和身边的小侍女紧紧拥抱在一起,一丁点声音都是不敢发出。
她如何都忘不掉,从小陪伴着自己一齐长大的亲人、侍女等等,皆在这一夜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他们愤怒惶恐的眼神直勾勾地瞪着夜空,似乎在宣泄心中的不甘一般。
尤其是大夫人,她死死地攥着衣角,身上的昂贵绸缎衣裙已被撕的粉碎,白皙的身体上处处可见令人心惊的伤痕。
这个曾经被誉为长安城第一美人儿的女子,怀着一腔怒火狼狈死去,甚至在死后连完整的尸骨都是不曾保存下来。
应澜永远都忘不掉,母亲那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首被移入棺材时的模样,混杂着鹅毛大雪与袅袅烟火。
应澜想,自己其实早就死了。
死在了十年前那个全府上下被抄斩的夜晚,死在了夏府四十八具尸首下葬的那个雪夜。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事注定不是这般简单。
马车摇摇晃晃终是停在了皇宫门前,俚歌唤了好几声,应澜才醒了过来。
许是这几日忙碌劳累,就这短短一段路程应澜还能打个盹,只是梦中出现的竟是十年前的的场景,那满地的尸首,恍惚间似乎还能闻到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应澜已经许久没有梦到十年前的事情了,可是当年的事情终究还是一道伤疤永远在应澜的心中,她活着也一定要为自家四十八条人命讨回一个公道,十年前做出那个选择便是如此。
她活着亦是为了如此。
“姑娘,我们到了。”
应澜轻轻掀起轿帘一角,朝外头看看,眼前这红墙绿瓦的皇宫,便是许多人向往的地方,可应澜却深知这不过是个牢笼罢了,多少女子总盼着来到这里便飞上枝头变凤凰,可不过也是天真罢了。
这皇宫中的主人便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
只是今时今日却是她十年来第一次见他,曾经也不过是少年罢了,这些年过去了,总还是会变的。
当年应澜也总会和商永言一起,只是彼时他还并不是这高高在上的皇帝。
一晃时间,不过是转瞬即逝,只是留下的是什么谁都不曾得知。
“姑娘,皇上和大人许等了您许久了,我们还是快去吧。”俚歌开始催促道。
俚歌扶着应澜下了马车,应澜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俚歌素来是不喜欢这冬日的,这冰天雪地里总是少了许多生机,遍地只有沧桑罢了。
皇宫外已有人在等候应澜,此次是皇帝召见,自然不容许有什么闪失。
应澜和俚歌在那人的带领下终是来到了勤政殿。
“姑娘,皇上和首辅大人都在,不过还请姑娘自己进去便罢。”
应澜轻笑。
“姑娘……”不许俚歌进去,俚歌有些许担心。
应澜看着俚歌,轻轻拍了拍俚歌的手,让俚歌不必担心,纵然有说伴君如伴虎,可她终究也是首辅的人,此次破了镇南司巡抚身死一案,她应澜也是首要功臣了。
不过也正因如此,商永言才会召见她。
俚歌在殿外候着,应澜自己一人进了勤政殿。
“皇上,应澜姑娘来了。”
商永言身边站着煜承,商永言心中也是有些期待,早就听闻镇南司巡抚身死一案全凭应澜才破了此案。
不过是首辅府一个弱女子罢了,却有这般本事,商永言自然还是要见上一见。
“宣。”书袋网shuaix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