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生,第一次听见除了自己的生母之外的人说这般的话。
生母去世之前,母亲对她说,如今她只能靠自己了。
自己被当做黄河祭品时,她听见的话是自求多福。
在被丫鬟们欺辱时,她坐在清欢院之中,无一人相帮。
在绣坊张罗的时候,她听见最多的话便是请苏娘子做主。
这么多年,却没有人对她说过,你可以信我,这般的话。
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好累,突然觉得那些一直压着自己的东西,如今终究有了一个出口。
“妾身,妾身自然是信侯爷的,信侯爷的。”
苏九儿一边哭,一边哽咽的说着。
陆尘霄看着她哭得更凶了,心中的慌乱便更甚了,言语之中有着一种生硬的柔和。
“你既然信我,就莫要再哭了,不过一个绣坊罢了。”
说完,陆尘霄的手便不知不觉的伸向了苏九儿那张哭花了的脸,默默地帮她擦去了脸颊上的泪珠。
擦完之后,两人便顿时都愣住了。
陆尘霄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极不自然的扭过头去,生硬的说道:“你赶紧去偏房梳洗,今日便不用陪我用晚膳了,早日歇息吧。”
苏九儿听了这话,便红着脸挂着泪地退下了。
而与此同时的二房。
“芳竹,这事你干的不错,待会去随着小刘子去库房领赏。”
兰氏一手播着算盘,一手端着茶杯,满意的对着芳竹说。
“二夫人哪里的话,芳竹受了二夫人多少庇佑,这些都是应该的。再说奴也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芳竹一听要去领赏,那嘴角顿时咧到了耳朵根,什么好话都蹦出来了。
“主要还是二夫人辛苦,又是吩咐下人,又是打点官府的。不得不说,二夫人这招真是高啊!”
兰氏听着芳竹这话,十分的受用,得意之色都快从天灵盖冒出来了。
“哼,我在商场浮浮沉沉这么多年,那么个黄毛丫头还能斗得过我?真是笑话。”
“本来她若是有些眼力劲,将那两间店铺双手送来,哪还用我费这么大劲。”
芳竹听了这话便连忙应是。
兰氏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坐起身来,身子向前倾,半带威胁的问道:“事情做得可隐蔽?”
芳竹点点头,说道:“二夫人放心,我将拿黄纸放在了她平日偏爱的绣娘的屋子里。”
昨日在侯爷面前那么哭了一顿,苏九儿现在想起来耳朵都有些发烧,她从来就没有在别人面前那般任性过。
但是,昨日里那么一通,却让苏九儿今日没有昨日那样颓败了。
因为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去解决这件事,她只是有些累了,而昨日却让她的心有了一处歇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