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有经验,躺着不动才是最扛饿的方式。睡梦中,白露梦到自己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尤其是那老大一堆甜酱肉饼子,汤汁淋漓让人垂涎欲滴。
美食这就要入口了,却被一阵晃动,一声叫喊打碎了一切“狗蛋子,狗蛋子,快醒醒,快醒醒!杂耍就要开始了,就要开始了!”
狗蛋子是白露的小名,常言道,贱名好活人啊。
白露满是眼屎的眼睛还没睁开,就闻到这小胖子满嘴甜酱肉的味道,“你个臭小子别晃了,你给我带吃的了吗?是夹肉饼子吗?!”
“你怎么知道的,我这里还真有两个夹肉饼子,可这是我给自己准备的夜宵啊啊!”
白露虎扑而上,掐着脖子就把人家的衣服扯了个四敞大开。最先入目的,是一个拇指粗细的黄金项圈,金光闪闪的亮瞎人眼,但是这东西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白露才不稀罕呢。
白露几乎是从小胖子的胯下,掏出了那两块夹着甜酱肉的面饼,塞进嘴里一抻脖子,几乎囫囵着就吞下去了一个
杂耍开始了,几个壮汉在那里又是啪啪的甩大鞭子,又是哗啦啦的抡火球耍链子锤,每一样都是噼里啪啦红红火火的。虽然这些都是吸引观众,聚拢人气的手段,可看在白露这些小孩的眼中,却已经很酷炫很过瘾很精彩了。
山里天黑的快,太阳一拐弯,就入夜了。壮汉们退场,一个老者迈着四方步走出来,在场心丁字步站好,人小声高中气十足的朗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请了,小的们初来贵地,卖弄几下庄稼把式,给众位解解乏,逗逗乐!大家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的帮个人场,老朽这里先谢过了!”
老者挥手一个响指,四周同时点起来八盏,特制的“气死风灯”,在众人开门红的喝彩中,杂耍正式开始。
艺人们各显神通,有杂技有器械有配合,一个接一个的高潮,而小孩们最爱看的,还是老少咸宜的动物表演。看完了马戏,白露实在憋不住了,他抓着已经开始滴答的小水龙,赶紧起身往外挤“闪开闪开,都闪开,我可尿了啊!”
白露在树后哗啦啦的“帮助植物生长”完出来,裤子还没扎呢,低着头一下子扎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谁?”
白露抬头一看,却是他五天没回家的老爹,汗流浃背热气腾腾的白开水老爹!
小孩见到娘,没事哭三场,白开水看到儿子小嘴一撇,趁他还没酝酿好,一伸手就把一包更加热腾腾的甜酱肉饼子,举到了白露面前!白露一见吃的,立刻多云转晴,嘿嘿嘿嘿的傻笑着,一手抢过夹肉饼子,拿起一个来就塞到了嘴里,其中还合着一道咸咸的鼻涕。
看着狼吞虎咽的儿子,白开水老爹一边蹲下身给儿子扎裤子,一边轻轻的说道:“儿子,慢慢吃,别出声,我背你去个地方!”
有了吃食的白露哪管这些,他现在连老爹都快顾不上了,所以他压根就没发现,老爹走的方向并不是回家,而是直奔围村反方向的黑森林!
就在这时,打麦场上传来一阵惊呼,原来是艺人们在场地中央,立起了一根细高的木杆,也不固定就突然松手了!
木杆摇摇欲坠,慢慢倾侧砸向观众席,在一片惊声尖叫中,开场老者一身短衣襟小打扮,上场开秀了!
老者身子一晃,看似悠闲实则快捷,一下子就跑上了正在倾斜的木杆。老者身子一旋,搂着木杆一转一带,将木杆扶正的同时,也一下子窜高了很多。在老者的盘旋玩弄中,木杆忽左忽右,险之又险却又毫无危险,最后更是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举重若轻的站上了杆顶。
可就在杂耍老者准备下杆的时候,却突然看着远处停了一下,并立刻吹响了一个古怪的小哨子。尖利的哨音刺透夜幕,连远处的白开水都被惊得一回头!
而就在这哨音之后,场子周围立刻响起了几下短促的夜鸟惊鸣之声,几个黑影鬼魅一般,紧跟在白开水父子的身后,也投入了漆黑的山林之中。
杂耍场地上灯火通明掌声雷动,远处的天柱山静静地俯瞰众生,天上斑斓的漩涡云依然在默默运转,只有黝黑的山林中时有鸟鸣起伏,如涛树冠下潜潮汹涌,杀气满山四溢。
白露只顾吃,都没发现老爹进了山林就开始飞了!白开水背着儿子弹射飞跃,在一棵甘华树上砰的一点,然后嗖的一声飞向一棵甘柤树,脚尖一点又飞向另一棵
老爹只管飞,儿子只管吃吃饱喝足以后,白露还习惯性的,把剩下的饼子打包捆扎好,珍而重之的塞到了怀里。
白开水找到一条隐秘的林中小路,这才停下来托了托儿子的屁股,再次步行。
来到天柱峰山腰,在接近漩涡云海的下面,白开水停在了一块山壁前面。放下儿子一看,老爹差点气笑了,他在林子里这么折腾,这没心没肺的小子竟然还睡着了!
白开水奋起神力,慢慢挪开了山壁前的一块巨石,从其后露出来一个幽深的洞穴洞口。当老爹抱起白露,准备把他放进洞穴里面的时候,好孩子被洞穴中的凉风给激醒了,“老爹,到了?”说着话,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腹部,应该是检查他藏的那些吃食还在不在。
白开水扳正儿子的身体,看着白露的眼睛,在黑暗中很郑重的嘱咐道“儿子,听好了,大祸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