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丁师傅呼唤林一飞,赶紧去帮忙,准备一场50桌人的酒席。一接到消息,林一飞像打了鸡血般激动。从来都是站在观众的角度,看大厨师傅们,吹着巨大的排气扇,脖子上挂着毛巾,热活朝天地忙碌着。
常年在外,对于家乡的变化认识,已经脱节。最近林一飞才发现,现在坝坝宴,都是流水线包干服务。烟酒糖水主人家自己可以选择买,其他都可以一并交给厨师,不自己的买的话,也可以一同委托给厨师。扯天花的,桌椅板凳,厨师一个团队基本全部搞定。主人只需要负责招呼好客人即好,摆放桌椅,端菜,收拾,洗碗,他们都一并做好。
依稀记得以前哪家婚礼酒席时,主人家必然要忙得飞起来,累得最后一定褪掉一层皮。首先要在左邻右舍里,选出一位会招呼应酬有凝聚力的人,作为总办,总体上招呼哪些妇人洗碗捡碗,哪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负责端菜,甚至有些时候,也要帮忙主人招呼一些邻里之人来吃饭,避免主人的疏忽,落下话柄,后头被人讲。俗话说,拿得别人吃,也不能让别人说。
如今省事不少。
天花一般提前两天扯起,下午些桌椅板凳到位。花夜的清晨,小厨师们到位,开始切菜宰肉准备。负责收拾洗碗打理的阿姨们,一样清晨到位。
主人家的门口,留出一大空地,拉起大水管,支起几排大铁架子,用作简单的货架,夹在边上支上几口大锅。以前用蜂窝煤,一锅需要几十个煤,换煤也是体力活呀。现在简便了都用液化气。锅前围一圈又长又宽的案板,用于摆盘和切切拌拌。
案板下方几只巨大的盆中,里面盛满待清洗的蔬菜,两个阿姨削打皮,土豆皮莴笋皮藕皮,一个阿姨负责清洗,案板旁的小师傅正切着块或切着丝或切着丁。大桶里发着木耳,小锅里熬着酱料。青叶子菜,水灵灵的,盛放大筲箕里。
林一飞今天负责切葱姜蒜,简单点来说,就是墩子。切了一盆子的姜片,一盆子蒜片,一盆子葱段,剁了无数的小米辣青椒,手火辣辣的。
另外一个师傅开始起酥。酥肉那是酒席上的一绝啊,家里无论怎么做都比不上席上的。一大盆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一大盆调好的糊,师傅提着盆,一倒,肉全部倒入淀粉糊糊里,大筷子使劲几搅,漏瓢一舀,倒入锅中,三下五除二,稀稀疏疏一锅满,滋滋作响,不一会就金黄诱人,香味真是让人住不住分泌唾液,欲罢不能。时间一到,师傅用大漏瓢一舀,金黄酥脆的酥肉装满盆。
午饭后,一口大锅上开始熬着高汤,另一口大锅上齐齐放着大只竹蒸笼,蒸笼里蒸着鱼。师傅像有铁手,又有巨力,热气腾腾的蒸笼,不带手套,双手扶着把手,几秒钟的功夫,全端到案板上放好。厨师,有时绝对是体力活。
大师傅丁师傅也来了。他一来就开始给菜码味,码排骨,码肉片。
接着丁师傅要做林一飞期待的香碗,应该是大部分人童年美食里的前五番之一吧。
围着围裙,戴着厨师帽,丁师傅就像变了一个人,不苟言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让旁人不太敢亲近,自带威严。
别看他胖胖的手,工作起来倒是无比灵活。
将干黄花用开水泡发,放入锅中汆水后,捞出沥干水分,香芋、土豆切块备用,然后调汁,把盐、味精、花椒油、香醋,加入高汤;先将酥肉切成正长方形,再片成薄片,把切好的酥肉放入碗内,上面盖上黄花菜和香芋、土豆,将调好的汁水倒入,上笼蒸半小时左右,取出翻入盘内即可。看着师傅翻香碗,这是赏心悦目。快准好,几十碗不撒一滴汁水,完好翻入盘中,色泽诱人的半圆小山丘,齐齐摆放在案板上,来势汹汹,等待阅兵般,接受客人们的检阅。
丁师傅和徒弟开始做甜烧白,这道菜永远只有农村席上才好吃。小时候坐席时,一上桌,全桌的小朋友必然疯抢,弄到打锤割孽也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