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近了听,他的声音更好听了。清亮又轻柔。
随念怕他真将自己摔下去,赶紧揽住他的脖子,手肘撑住他的肩,人往他怀里靠,尽量减轻他手上的重量。
若他敢放手,也能就地回他个驴打滚。
两人因着这姿势,靠得极进,厅前观礼的人都忍不住偷笑。常缺和常言却在一旁看出些端倪,但见苏寻满面轻松,便未有动作。
进了正厅,苏寻便将怀中之人轻轻放下。一旁的喜娘,忙迎上来扶着新娘的手,将她一路扶进了厅前。
青州城的达官显贵早已候着了。不管这宁安王脸有多冷,皇帝赐的婚,这个面子是要给的。
随念的哥哥随年,早被引进厅内,坐了主位。
众人便见:身居主位之人,一身冷峻;身着喜袍之人,一身清冷。两人身上,瞧不出半点喜气。
好在喜娘是个见过世面的,着乐者吹吹打打了一会儿,场面终有了些热闹。
待随念站定,喜娘便退到一旁,开始执礼:
一拜天地,天地为证,万物为媒;
二拜高堂,领父母至亲之命,结两家永世之好;
夫妻对拜,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此二佳人,值逢佳期,约为婚姻,见信于宾。愿尔同心永结,子孙满堂。”语毕,周围一众多子多福的嬷嬷,便将瓜子、花生、枣等吉物往一对新人脑袋上方抛,密密落了一地。
随念不合时宜得想到,还好自己戴了凤冠,不会被砸到。
没多会儿她便被推进了喜房,一听见关上了门,随念立马掀了盖头。瞅了太久红盖头,现在看哪儿都带点儿绿。使劲眨了眨眼睛,往前边桌子一坐,拈起一块糕点,刚想往嘴里送,就冷不丁被嬷嬷拍了一下。
一块精致的糕点下了地,随念咂咂嘴,觉得有些可惜。
“嬷嬷!”
嬷嬷冷着个脸,比她更不满:“姑娘,你在自个儿家犯浑就罢了,这可是宁安王府,你可是宁安王妃!”
“可宁安王妃饿了。”随念换上一副惨兮兮的表情,虽然卖惨时时无用。
果不其然,嬷嬷不为所动。
“不成,这南部的男子就喜欢窈窕淑女,杨柳细腰。这件嫁衣可是贴身做的,再吃可就塞不下了。”张嬷嬷铁了心不理,朝门外唤道:“秋果儿,”那丫头立马蹦进来,“看着你家郡主,让她不准再吃东西。”说完便转身出门去看点嫁妆去了。
随念默默揉着肚子。侧眼却不意看到铜镜里自己的模样:脸上晕开的胭脂绯红,唇上抹了更红的唇红,嫁衣自然也是红色,配了金丝线绣成的金莲。头上是闪耀夺目的金钗,颈间是镶玉的如意金项圈。
这哪里嫁人,简直是送礼。
忍不住叹道,“真是贵气逼人呀!”
果儿打着手势比划道:可不是么。连大爷都说,以郡主在金州城里的名气,不打扮得贵重些,极有可能被退婚。”
大爷,也就是随年。随念翻了翻白眼,真是亲哥。
随念朝果儿使了个眼色,悄声问道:“东西藏好了么?“
果儿自信地点了点头。
出嫁前,随念便着果儿将一些寻常的金银玉器拿出去典当了,嫁妆里有一小半儿都是银钱。银票和金银珠宝混着装,倒也没让随行的人看出端倪。若让嬷嬷给发现了,又得被念叨半宿。
随念安了心,撑着脑袋,合上眼,准备歇上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