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双双悠悠然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滚烫,脑子也是昏昏沉沉的,睁睁眼,愣是没睁开。整个身子如铅重,浑身上下都不利索。 她只记得自己昏倒前正伏案赶着年底人事部的总结文案,正是忙的天昏地暗人畜不分的时候。坐久了,猛的站起来,还没走两步就觉得血往头上冲,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两眼一黑便直愣愣倒了下去。 许是到了年底,公司由上往下一层层地压任务,她急功近利,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差点“过劳死”。 不过好歹自己没事。心下舒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动了一下眼皮。 这一动可不好,多年浸淫人事部职场的经验让她骤然感觉周围氛围不对! 果不其然,刚才耳边还静悄悄的,现在却立马窸窸窣窣地有了动静。 她身子还没恢复过来,耳内还有阵阵轰鸣声,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听不真切,眼皮也睁不开,但依稀可以分辨出是女人急切的交谈声和走动声。难不成是自己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闻讯来医院看自己了? 这么一想,心里舒坦不少。脸一侧,昏昏沉又睡了过去。 大梦一场。 梦里场景交夹复杂。 一会儿是自己急冲冲地冲出办公室赶着去开会,雷厉风行的样子让身边的不禁侧目;一会儿是自己眼前只一片明镜般的水面,一转头发现众人惊愕的脸看着自己直直掉进水中的身子;一会儿又是大雨天自己坐在房间里哭,一张张的删手机里渣男的照片;还有自己软绵绵的身子被人拉起来喝了几回药,苦的要命,下意识地全吐了出去……梦做的久了,连自己也分不清哪里是梦境,哪里是现实。总觉得好的坏的全涌向自己。 人在生病的时候又往往容易觉得自己孤苦弱小的不堪一击,当再一次有人把她拉起来喂药时,李双双心里百感交集,闭着眼睛就嘤嘤哭了出来。 “妈呀……你女儿我都鞠躬尽瘁了,死而后已了,你还再着坑害我……呜呜呜苦啊就不能搁点糖啊……”身子好了许多,挣扎起来也是分外有力,死活不喝药。眼泪还一点不耽误地哧溜溜地往外流。 春灵正给李双双喂着药呢,听她说着胡话还一副坚贞不屈不肯喝药的样子,心疼地很,赶忙把碗放下,把她搂在怀里,好声好气地安慰:“不哭不哭。把药喝下去就舒坦了,啊。有我呢有我呢。” 李双双正耍在兴头上,哪里听她说话,身子动起来两手胡抓,“哧溜”一下就抱住了对方的腰,这才感觉不对劲。 这腰……怎么那么……细啊? 一听这哄自己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又娇俏地很。哪里是自己年过半百体态臃肿的亲娘!分明是个少女! 这是哪来的妹妹?! 一个激灵,也不哭了,睁开眼,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春灵正纳闷李双双怎么没了动静,低头一看,只瞅见一双惊恐的双眼,正直直看着自己。 “双双姐!你醒了!”从李双双舍身取义掉进太液池里,足足昏了三天,这是春灵第一次看见李双双睁开眼,自是兴奋难耐。 却看见,李双双眼中的惊恐又加深几分。 这梦也太真实了。李双双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隔绝了春灵那张圆圆的笑脸。 等李双双自己能不靠春灵的搀扶坐起来的时候,李双双这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穿越了。 她堂堂一个活了三十一年,好强敬业玩命地毕了业拿了各种证,兢兢业业地苦干了这么多年,花了大把钱在保养皮肤和衣服上的的标准都市大龄女青年居然就这么穿越了?!还穿到了深宫之中的一个小宫女身上!就不能穿个郡主公主啥的?! 一想到自己那三十一年白活了,她只觉得自己呼吸一阵紧促。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穿的是个十六岁未经人事的少女。摸着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李双双这才能舒缓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 不过过了两天,再怎么抓狂她也认命了。自己科技发达各种窃听风云的职场都玩的溜溜转,还玩不过这几百年前科技落后的深宫?好吧!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春秀看着李双双时不时张牙舞抓的样子以为她患了些后遗症,心下更觉得可怜,便更卖力地照顾她。 之前原身的事情李双双知之甚少,记忆模糊间只记得自己是情急之下在大冬天落了水池。后来多次借口思绪混乱才从自己的好舍友加闺蜜春灵那里才打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冬至前一天,皇上不知哪来的兴致大冷天的硬是拉着众嫔妃在御花园赏梅花,行至太液池,双双和春灵侍候的婉昭仪不知为何脚下一滑,生生就要将身前的皇上推进太液池中,当时双双正不偏不倚地站在婉昭仪斜前方,见此景一个侧身就挡在了皇上面前,自然被推下去的就是她了。 那天寒风刺骨,偏偏太液池还没结冰,平常人掉下去没淹死也冻死了。在场众人都吓傻了,婉昭仪更是吓地不轻,坐在地上人像被冻住一般死死地盯着水面。 天气冷的紧,几个内侍和侍卫下潜数次,费了不少功夫才将奄奄一息的李双双捞上来。等到她上来的时候,皇上和众人早就离开,只剩下婉容仪毓琇宫的宫女和内侍在那里等着,还给了人不少银子。 皇上那边婉昭仪自有自己的说辞。大概是说自己最近身子弱,一个眼前发黑就将身边的宫女推了出去。说起来泪水涟涟,还哭诉了几番对不起双双如何如何。净显自己的娇弱善良。皇上才不管一个低阶宫女的死活,只顾着眼前弱柳扶风的美人。自然也就不会怪罪下来。 倒是李双双躺在床上这两天得了不少赏赐,还被婉昭仪放了几天的病假,那个舒坦劲看的春灵啧啧赞叹。 “你也真是命大,眼看着人就像死了一般。还生生挺了回来。”春秀说起这个来还心有余悸,却不妨着她继续抱着手炉坐在自己床上嗑瓜子。 这两天都是寒风叫嚣,天气实在是不好,却干晴干晴的,不见下雪。主子稍微体恤些的,早早地就打发宫人们回了自己的卧房。 “许是阎王爷可怜我。想让我再快活几年。”李双双蔫蔫地摊在床上,开玩笑地说道,看着被婉昭仪赏赐自己的手炉被搁在春灵的腿上。心里却冷笑一声:你妹啊!这不是出了情况嘛! 忽然见春灵眼色一变,神神秘秘地朝双双这边凑了凑。 “你干嘛?贼眉鼠眼的!”李双双边说边伸手从春灵手里摸了几个瓜子过来。这丫头,这两天不知道蹭了自己多少油水。 春灵和李双双同岁,同在两年前进宫侍奉婉昭仪。几天相处下来,李双双觉得这个好舍友除了嘴巴大点,爱聊八卦,还是相当勤快可爱的。解闷聊天相当不错。 只见春灵离自己更近了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才低声道:“你知道大家都传,你这事,谁做的么?” 李双双一听,心中一跳,还有隐情? 她本以为是婉昭仪心中大意脚下一滑才将自己推了出去,没想到还有背后的故事?一下子来了兴趣。 “你有什么内幕?快!告诉我……别不是你自己胡诌的吧?”说罢露出一副别想糊弄我的表情。 春灵一听索性坐到了李双双面前,眉头一挑:“那哪能啊!这私底下都传开了!也就你老躺在床上,不知道外面的动静。” 还不是你们太监宫女闲的无聊瞎传着玩。心下这么想,嘴里道:“我估摸着你们也是捕风捉影。这种事……”做了谁会说出来呢? 春灵被李双双这么一说,小脸一下暗淡下来。说来也是,就是不知道谁异想天开开了这么一个头,便传开了。 李双双见此景,却说:“不过我倒是有兴趣听听。快快!好春灵!快和我说说!”一副求知欲极其旺盛和崇拜的样子。 春灵一下子又来了精神,心里受用的很,脸上也得意起来,却低声在双双耳边道:“据说是和寿宫那位,和皇上身边那位……”忽然双手的食指一交缠,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