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做了那恶心人的事儿,就得做好被报复的准备,温黁轻轻地笑着。
夫人在一边看热闹,但见人身穿红色圆领窄袖刺绣棉裙,身子往后靠,倚在葱绿底缎面绣鸳鸯的抱枕上,翘起二郎腿,正好能瞧见脚上穿的淡青底软缎绣鞋一晃一晃,颇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年过三十,手腕仍旧肤如凝脂,手上把玩着碧玺石的佛珠手串,很是玩味。毕竟瞧着莫姨娘吃瘪,心里高兴,便笑得灿烂,一个庶女,自然是没什么福气可言,活该摔伤。
她扯着帕子,讥笑着说:“这一来,莫姨娘就说了个没完,知道的,这里站的是位嫡出的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那庶出的小姐出来了。”
莫姨娘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当初自己诞下一女,夫人说什么都要给取名为温墨,莫墨,这不是说自己的女儿一辈子,都要带上自己这个姨娘的拖累吗?
就在这怒火正盛,两个人准备言语相击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婢女们纷纷行礼掀开帘子,这走进来的人自然是贾士缘。
原本还在斗嘴的三人,便纷纷起身欠了欠身,以示行礼。
“不必多礼。”贾士缘抬了抬手,若是往常,根本不会过来,只是如今得到了一两个消息,这心中暗暗惊讶,所以就过来了,想要听一听都发生了什么。
老爷一来,按理说都应该收敛一些,但是这一次,莫姨娘着实是被激怒了,她勉强的笑了笑,手心捏的紧紧的,指尖都要扎破手心了,面上还是透着一些从容:“老爷来得正好,我们正说着大小姐呢,夫人还说妾身关切的有些多了,但倒也不怪妾身关心,大小姐一个人在外山脚下居住,身边只有一个婢女,叫我如何放心的下?况且这么远的距离,怎么突然就提前回来了,莫不是哪位好心的公子,将人送回来的?”
大夫人神色一敛,有些不悦,毕竟这般说,就像是自己女儿私通外人一般,叫自己颜面何存,但这件事情她不知道其中始末,也不好意思直接下定论,只是看向自己的女儿,要对方给个合理的解释。
温黁低眉顺目,轻声回答道:“山上有贵人在,又不喜吵闹,不喜有他人在,准许女儿拜天佛,便遣人送了女儿回来。”
莫姨娘自然不信这话,眯了眯眼睛追问:“究竟是哪一位贵人,怎么这样霸道?”
温黁心中微微一笑,面上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说:“既然是贵人,就不是我能去打听的,整个山寺都被包了下来,您说是什么样的贵人?姨娘说话口吻万万要谨慎,如今在家里,怎么样都不妨事,若是传出去了,叫别人听见,落入了贵人的耳中,只怕牵连的不仅仅是姨娘,还要是我们这些人。”
谁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贾士缘忽然斥责道:“温黁说的是,你怎么说话这么不经做思考?”
其余的人皆是一怔,不相信一直受到宠爱的莫姨娘,会因为这随随便便的一句话而得到了训斥。
大夫人借着时机,立即便说:“谁说不是,往常也看你是个稳重的,如今说起话来怎么这样不着边际,还是回去抄写佛经,静静心神吧,我想要的时候,自然会要的。”
莫姨娘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虽然不甘心,但瞧着老爷没有要为自己说话的意思,只能欠了欠身,道了声是,然后委委屈屈地说:“妾身也是关心则乱,生怕大小姐有个意外,在像二小姐那般如今都还起不来床,大夫都说病的不轻。”
这便是在打马虎眼,温墨去为父亲祈福,结果摔伤,本就引人心疼,现如今说出来,消减老爷的火气,不就是最好的么。
贾士缘果然缓和了口气,还关切地说了一句:“温墨的确是辛苦了,叫人好好休养,缺了什么只管大夫人来要。”
莫姨娘这才破涕为笑,柔柔弱弱的道了声是,欲说还休的看了老爷一眼,这个人本就是江南女子,显得越发温婉。
温黁冷眼旁观,心中冷笑,轻声细语的开口说道:“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小时候摔伤,可是将近四个月都下不来床,妹妹也一定要好好的休养,早日将身子养好了。”
莫姨娘瞬间背后一凉,宫廷当中四月份有赏花宴,是给太子殿下置办的,要真是修养了四个月,那是妥妥的错过。立即便开口否定:“大小姐当时是孩子,自是会休养四个月,温墨的身子一向是好,一两个月也就好了。劳烦老爷小姐惦记了,关怀的话,妾身回头一定会转达明白的。”
“这就奇怪了,大夫不是说伤的很重吗?即使伤得很重,怎么可能一两个月就好了呢。”温黁一副茫然无知的表情,装傻充愣,好似真的什么都不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