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在这低眸沉思之际,只注意着脚下,而忘记看了前方,在下一个转角之处,一下子和人撞上了。
那人的力气似乎很大,温黁的鼻尖儿瞬间酸疼,赶紧就给捂住,又因为反作用力,一下子就蹲在了地上,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就只瞧着对方的一双黑鞋上面,绣着金边儿,眯了眯眼睛,这才反应了过来,此人身份应该不一般。
赶紧抬起头来,便看见身上穿着的是一身玄色衣裳,双腿修长,腰身很细,带着一个白玉带。肩宽体长,脖颈像是一个骄傲的天鹅,然后将视线落在了那张俊美的脸上面。
那人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挑,闪过一次精光,略带一丝笑意:“原来是你啊,我记得你叫做温黁?一番心上温黁过,明镜明朝定少年。真是好名字。”
温黁蹲在地上,一时间都不知做什么反应,因为眼前这个人,就是那日闯入自己房间当中的人。
她很害怕这个男子,下意识的就想要后退,结果一不注意,一下子撞到身后的柱子上,后脑都感觉疼。却也让人冷静了下来,今日相见,是偶遇,还是什么?
她强作镇定的问:“你是谁?”
“我叫做徐乔,我愚蠢的父亲,可取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他像是很惋惜一般的摇了摇头,抬眸又见对方那副老鼠见了猫一样的表情,顿时笑得更加灿烂:“人生之中果然有种种巧合,在这里相遇,应该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吧。既然是老天爷注定,你怕什么?佛祖跟前,我总不能造些杀孽,你说是不是?”
一个不会造杀孽的人,怎么会张口闭口,在佛祖跟前,提起杀人的事情?
温黁动了动喉咙,让自己镇定下来,看着对方:“我不害怕,我是给我父亲来祈福的,如今祈福已经结束,我要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而出乎意料,那个男人根本没有拦着人。
就那样看着温黁离开,然后勾起笑容,意味深长地说:“你走得掉吗?”
人生当中,当真是充满了一个又一个的因果,既然因已经种下,就等着结果呢,怎么会准许你离开?
这孩子,可真天真呢。
那略带玩味的感觉,就像是一只猫咪,盯住了一只老鼠,怎么样,都逃不掉。
温黁或许不知道被猛兽盯住的感觉,但是在遇见徐乔之后,似乎渐渐地明白了过来。
行走如云端,身姿摇曳,这是大家小姐的行走风格。
但是此刻的温黁,却是走的飞快,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人的视线,否则单单是感觉到,都头皮发麻。在下一个转角,彻底离开了那视线,她只觉得松了口气,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人靠在红漆柱子上,背后透过一股凉意,像是一箭穿心的透心凉,也因此冷静了来。
这个男子太危险了,作为一个弱小的人的本能,哪怕是接近,都会给自己一种汗毛乍起的感觉,如果可以的话,甚至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
但是,想着那男人傀儡一样的言论,这心底,就再一次的泛起波澜。
真的躲得掉么?
这般心绪不宁之下,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寻看过去,是其君小跑着来了。
其君的神色比自己刚才还要慌乱,发髻都有些凌乱,看见人之后,急忙说道:“小姐,二小姐说什么疼的受不了,要先离开。把马车和侍卫都带走了,只说小姐还在寺里祈福,等着后天在派人来接……可是这山脚下……”
山脚下虽然是寺庙底,但是平日里从山下抵达山上,还是需要不少的时间。一旦有人想要对自己不利,将自己留在山脚下,那不是太危险了么?
温黁立即就意识到了,对方要做的是什么,但是自己似乎根本就没有反击的能力,而且这是个阳谋,让自己无路可退。
其君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小姐,怎么办啊?二小姐特意让人将奴婢看住,奴婢上山来,她怕是已经走了。”
温黁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的说:“没事,我会有办法的。”
即便是没有,也一定会有的,她轻轻的笑了笑,就像是在给予其君动力,毕竟自己是唯一的主心骨。
无论什么时候慌乱的,都不能是自己。
想着自己走时,对方那意味深长的表情,温黁心中,就有些说不出来的恐惧,但很快这股恐惧,就被坚韧所取代。
念一声阿弥陀佛,佛祖总会保佑自己几分吧。
那么,就原谅自己的算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