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说的是,本分罢了。”温黁笑看了她一眼,就如寻常人家的孩子,低眉顺目之际,方才流露出一丝别样的光芒,可惜谁也看不见。
不过这说的话,所有人都听得清楚。这两位小姐,大小姐觉得孝顺父亲是本分,二小姐却觉得自己是用了心思的,谁上谁下?立竿见影就分了出来。
温墨十分的不解,没有想到自己的每一句话居然都被对方反驳了,不由得抓紧了自己的袖口,抓出一道一道褶皱来。
其余的人也都很惊讶,八棍子都打不出来一句话的大小姐,今日这话怎么如此的犀利?
其实温黁只是想通了,人就是通过话语来了解彼此,如果话说的好听,能让自己的日子再好过一些,那么多说几句违心之言,又有何不可?这么多年读的书?可不是读到狗肚子里了。
不过能用言语,将那两人打成落水狗,温黁心里还是愿意的,她高兴,自然是温温柔柔的笑了笑。
温墨看着那笑容,只觉得是在讥讽自己,咬了咬下唇,虚伪一笑:“我还怕姐姐被那嬷嬷欺负,不爱说话,现在看来是多虑了,不过那手上的伤痕明显,听说身上也有,亏得姐姐忍得下来,换了我,人就应该直接打死。”
口口声声说担心,却又将这件事情提起,分明是欺负人。
温黁看着她,仍旧温温柔柔的笑着:“过去的事情不提罢了,我这个人的确过于柔软,若是能像妹妹这般就好了,这般的强硬,瞧着爽快的样子,倒是有武将人家女孩的样子。”
贾士缘眉头一皱,都说文人相轻,其实文武也是一样,当今便是文武对立。他看了温墨一眼,略带训斥:“女孩子家家,张口闭口直接打死,像什么话?!”
“是。”温墨被训斥,立即像是一个乖巧的兔子,垂下了耳朵,但是忍不住用怨恨的目光,看向温黁。
温黁仿佛毫无察觉,只是在那温柔的笑着,就像是带了一个面具一般。
温墨一见说不过,心中恨意大涨,想起母亲给自己出的主意,干脆拉着贾士缘撒娇,不说别的,撒娇卖痴一向是这人擅长的。
引得贾士缘哈哈大笑,直说:“我待会儿就吩咐人下去安排,明儿个你们就去寺庙祈福,路上小心。”
说完之后,嘱咐了夫人以及莫姨娘两句,抬步就走,他可不想在这女人堆里面听她们唧唧歪歪,这个时候不走,什么时候能躲个清闲?
自家老爷是个什么脾气秉性?所有人都清楚,就是不爱麻烦,女眷打成什么样子,只要不闹到眼前,就不去管,甚至就连夫人虐待温黁,多多少少也是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只眼吧。不过就是个女孩,哪值得费心?
便是这样一个狼窝,养出来了一堆豺狼虎豹,一个个虽然顶着美人皮,但是却比那些豺狼虎豹还要会吃人。
纵然莫姨娘瞧着温温柔柔的,但是能凭借一个妾室的身份,能在祭灶王爷的时候出现,便知道,在这个家里的分量。
能在大夫人手中过活,还能相互交锋,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她温温柔柔的笑了笑:“自从那奴大欺主的老奴才,被撵出去之后,大小姐越发有小姐的样子。瞧瞧这伶俐的小嘴儿,若是早知道如此,真该早点就乱棍打死,省着让我们这般好的大小姐受罪。”
大夫人身边没了钱嬷嬷不知受了多少累,这尤其临近年关,昨天一个晚上都没休息,如果不是脸上糊了一层厚厚的脂粉,那跟一个颜色衰老的老婆子,倒也没什么差别。饶是这般精心打扮,抹了脂粉,涂了胭脂,那眼睛下面仍旧是有些黑眼圈。但是为了强撑着,不叫那些贱人笑,她中气十足地说:“一些奴婢身份不怎么样,就想着钻营,能趁着便利屈辱主子,才高兴,可惜了,奴才就是奴才,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就该活活打死。”她扫了眼温墨,冷冷道:“亏得没有什么小奴才跟着,当个累赘,惹人心烦。”
看上去说的是钱嬷嬷,可实则指桑骂槐。
莫姨娘是婢女出身,生出来的女儿自然也有去除不掉的污点。那两人最忌讳的就是提起这婢女出身,于是夫人就一刀刀的往心头上戳去。
温墨忍不住就想要反驳,莫姨娘手疾眼快,赶紧将人拉住,阴阳怪气的话,谁都能说一说,但是若真的顶撞了,被对方拿到把柄,少不了一通说教。
两个人欠了欠身,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