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这……这是?” 吕宁姝被曹操遣人搬来的好几箱子竹简惊得呆若木鸡。 来人木着一张脸,声音丝毫不见情绪的起伏,显得极为严肃:“主公已经知道——” “我马上去向主公请罪!!!” 还没等那人说完话,吕宁姝便骑上马飞快地往曹操平日里处理公文的地方奔去。 “……你最近比较闲了。”那人木着一张脸把剩下的话补完。 他只是看起来严肃而已至于被吓得连话都不听了吗! 主公没有别的意思啊,快回来! 然而某人的身影早就远去了,连个背影都没舍得给他留下。 心塞。 …… “怎么了?” 曹操见吕宁姝急吼吼地跑过来,还以为她碰上了什么急事,神情中带着问询。 “主公我错了我不该怂恿二公子去喝酒更不该把他灌醉!” 吕宁姝一股脑儿把事情全都倒了出来,并且低着头摆出一副乖乖认错的姿态来。 “原来你还干了这事?”曹操左半边眉毛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啊?” 这下轮到吕宁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那您遣人是因为……” “我之所以把你留在许都,是想让你多看看书,学学另外的一些东西,磨磨性子。” 曹操摇头道:“我猜,你是连他的话都没听完便跑过来了罢?” 吕宁姝脖子一缩,心虚地点点头。 “你看你啊。” 曹操叹了口气:“下回可长记性了?” 吕宁姝点头如捣蒜。 “那些竹简是叫你背的。” 吕宁姝继续点头。 “我瞧你与丕儿的关系倒是不错,若有不懂之处,可以问丕儿。” 某人还是一个劲儿点头。 曹操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劲,眯眼试探道:“……你是奉孝?” 吕宁姝迷糊着继续点头,刚点到一半,她忽然便反应过来,猛地呆立当场,而后拼命摇头,试图做出些许补救来。 ——完了完了这下要被主公打死了。 曹操无奈道:“可都听进去了?” “殊明白。” 吕宁姝欲哭无泪,哀道:“定会把这些书读完。” “是背。”曹操见她还想耍滑头,坚定地纠正道。 “主公……”吕宁姝抬眼地瞧着他,努力表现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你再这样就去把‘三史’也一并背了。”曹操对她的恳求丝毫不为所动。 “不不不,我背,一定背……”吕宁姝耸拉着脑袋,声音有气无力。 她是个武将啊! 武将难道不是负责干架的嘛! “这些书可以平心静气,你现在的心气过于浮躁,让我怎么放心叫你作为主帅出征?” 曹操语重心长。 吕宁姝闻言眼睛一亮。 主帅! 那种一领就是几万大军的主帅! “多谢主公解惑!殊定当为主公肝脑涂地,不背完这些竹简绝不回来见主公!” 曹操只见眼前一花,刚刚还杵在这儿的吕宁姝对他行了一礼后就直接一溜烟儿跑了。 ……“肝脑涂地”是你这么用的吗? 果然叫她多读书是个正确的决定。 郭嘉慢悠悠地摇着羽扇从里厢晃出来,笑道:“平日里可没见主公如此对待属下。” 这倒不是指亲近程度,而是那种耐心培养的感觉。 “孺子可教也。”曹操无奈地笑了笑,继续拿起一边的公文开始处理。 *** 吕宁姝甫一回府便瞧见先前的人已经走了。 她走近,刚准备把竹简搬回去,就看见了装着竹简的箱子边上还有一口画风并不相同的小箱子。 边上的侍从及时上前道:“这箱子……是一并送来的,好像是卞夫人加上去的东西。” 卞夫人? 吕宁姝歪头一想——好像是二公子的生母吧? 平日里卞夫人一向很低调,吕宁姝极少从其他人口中听到她的名字。 她顿时好奇心骤起,伸手打开一看。 里头其实没什么稀奇,也就几件衣物,都是干净的。 随着箱子的打开,扑面而来的还有一阵……淡淡的熏香味道。 切。 吕宁姝一闻这香味就知道这些衣服是谁的,顿时秒懂,立即把箱子关上塞到侍从手里:“快些去交给二公子。” 不过……还别说,这熏香怪好闻的。 整整喊了数十名侍从,这堆箱子才全部被运到了书房里,这还不算吕宁姝自己拎的。 望着快要堆成山的竹简,吕宁姝颤抖着手打开了离她最近的那一卷。 是《孟子》。 竹简上的字迹很清晰,看起来并不费力。 ……就是这文言文拗口了些。 吕宁姝仗着四周没人,悄悄挪了挪正坐的姿势。 要知道这会儿还没有椅子,所谓的正坐其实就是席地而坐,也可以说是跪坐,上身须得挺直,虽然确实很显气质吧,但维持同一个姿势时间长了也难受。 坐久了还腿麻。 她悄悄地打开一边的根本称不上暗格的“暗格”,也就是自个儿倒腾出来的一个小抽屉,摸出一坛子酒来。 这会儿的酿酒技术并不算成熟,于是这酒也没多烈,顶多十几度罢了。 吕宁姝平日里就把它当寻常的饮料喝。 谁知她刚开封,便在这酒封上发现了异常。 吕宁姝举起酒坛子凑近一看——果然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