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就怕你们应付不过来,呵呵。
而稍后的座位也有问题:
既然是被点名招待的,张清德自然是紧挨着井溶和顾陌城坐的,而另一侧,竟然就是新宏远!甚至刘侯等几位分会长也退了一射之地,当真万众瞩目。
还没坐下呢,顾陌城就觉得浑身上下都落满了打量的视线,要是有温度的话,这会儿估计自己已经烧成灰了。
她连忙推辞不肯,井溶也一再说不好反客为主,而新宏远却坚持让他们坐,“协会的发展离不开新鲜血脉的支持,未来就靠你们啦!我很看好你们,不过是两个位置罢了,坐坐又何妨?我们何必跟外头那些凡夫俗子一样计较形式?”
还凡夫俗子……有十几套豪宅的您可真是一点儿都不俗,特别清新呢。
新宏远的这番话轻而易举给井溶和顾陌城拉爆了仇恨值。
听听,什么叫“未来就靠你们了”?是,他们新鲜,合着我们这些不新鲜的明日黄花就该靠边站?
入会的事情八字没一撇呢,就要凌驾于一众会长和骨干头上了,这要是真入了会,他们岂不是马上要退休?
然而井溶和顾陌城当然不可能坐!
这个新宏远一看就很有问题,靠近了都让人觉得不自在,谁愿意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跟他排排坐?
几个人争执一番,井溶又以自己辈分小,资历浅等为理由,稍微消减了众人的怨气之余,也终于争得了坐在新宏远后面一排的结果。
然后拍卖的第一件物品,竟然就是新宏远的水墨山水!
这是一幅二尺见方的作品,上面赫然是一大片绵延不绝的山,山上还有疑似青松的玩意儿,下面有河,河里还有一条船。
顾陌城对传统书画了解不深,不好说什么,愁眉苦脸的盯着那幅画看了会儿也没看出什么深层次的意境来,就偷偷碰了碰井溶,意思是师兄你觉得咋样?
考虑到原作者新宏远就在正前方不足一米的位置,井溶飞快的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给她,“按照实际水平和如今的市场行情来看,撑死了三千块。”
“好,现在开始竞拍,起价一万元,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块!”
井溶顾陌城:“……”
此时此刻,两人心中都同时冒出来一句话:这他娘的黑啊!
难怪都削尖了脑袋也想往上爬,哪怕没有别的收入,光一年卖几张垃圾画吧,轻轻松松几十、上百万,多么滋润!
再然后,井溶和顾陌城就亲眼见证了一场荒诞至极的竞拍。
开始竞拍之后,价格从原本的一万眨眼上涨到五万,大约也是有几个人觉得不值,开场放血太难受,表了态之后就渐渐退了出来。
等升到八万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只剩下张清德和刘侯两个人还在你一千我两千的较劲。
顾陌城也来了兴致,乐颠颠的等着看谁是最终的冤大头。
到最后,还是天时地利人和占全了的张清德以十万零五千的价格拿下,谁也不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反正刘侯上前祝贺的时候显得格外真诚。
而新宏远也对张清德露出了今天一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脸,特别和煦的拍着他的肩膀道:“张会长真是客气,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嘛,早知道你这么喜欢,私底下我就送你一副了,何必这样麻烦!”
张清德能爬到这个位置也并非一无是处,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而且看上去非常自然。
“新会长说的什么话,您书画一绝大家都知道,平时公务繁忙,我又哪里好意思打扰呢?更别说白拿了!今天用这个价格拍到这幅作品,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您可千万别这么说!”
于是你情我愿,皆大欢喜。
头衔高了就是任性,反正除了这个真抛砖引玉之外,接下来的拍卖品都正常多了。什么西北协会的浮雕玉佩啊,香海协会的手工刺绣镇宅屏风,五花八门,特别热闹,让顾陌城不禁联想起小时候跟着师父下山赶集时看见过的东家一把葱、西家一筐蒜都摆出来卖的农产品市场了。
井溶还跟她说笑,问要不要拍个玉佩给她,然后被顾陌城直截了当的嫌弃了。
“干嘛给他们赚钱?还不如之前胡老板送的呢。”
“你的眼光倒是刁钻的狠了,”井溶笑道,“胡老板经手的都是精品,次一等的都不会摆出来的,又是沈哥选的料子,自然是好的。”
“哎哎到我的了!”眼看着自己的那两个小瓶子被摆了出来,顾陌城激动地什么似的,一把揪住井溶的袖子道,“我还是第一回参加拍卖会呢,哈哈哈,没想到就有我自己的产品,师兄,你说能拍出多少钱来?”
“这我哪儿知道?”井溶就笑,“那得看现场女士们的爱美程度,以及男士们的大方程度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士自不用说,讲究的男人们收拾起来也阵仗惊人,各类保养心得如数家珍。而且就算他们自己不用,也可以转手送给红颜知己嘛,高价拍来的珍品,说出去多有面子?
等负责拍卖的工作人员说了两瓶小药丸的来历和功效之后,果然好多人的视线都火热起来。
变美啊,谁不想?这年头颜狗肆虐,长得好看了就是比旁人活的容易!
就说这姓井的小白脸吧,他要是一脸麻子,看谁愿意搭理!
有人就一边打量一边窃窃私语,“这个名字听起来挺熟啊,是不是就是前阵子爆出来特别火的那个?好多明星、名流都在吃的。”
“什么好多,你都落伍了,消息这么滞后,最出名的就那个宛然!什么牛奶肌肤,都是这个撑着的,之前她还找我们副会长看过相,中间认识了几个人,这才听说的。”
“到底有用没用啊?”
“肯定有用啊,听说那宛然现在都不大用什么保养品了,真没用的话她会这么傻?”
为了对新宏远表示尊敬,养颜丹的起价五千,玉容丸八千,但这完全阻挡不了广大与会嘉宾的热情,眨眼功夫就窜到了两万!
就算再贵吧,好歹也比那副甚至一点儿都不好看的水墨画强吧?至少还有点立竿见影的效果呢,买买买!
之前不都有人说吗?女人花钱不要命,尤其又涉及到能变美这个致命点,真是杀红了眼。
原本夏冬还想凑热闹,买下来送给自家老妈和姐姐,谁知道一会儿工夫就破了十万,鉴于他之前已经花了十万的发展基金,现在还真是有点囊中羞涩,只好讪讪的退了下来,还特别遗憾的叹气,跟被人抢走了肉骨头的小狗似的。
你说这傻孩子你花这冤枉钱干嘛?里面统共就半个月的,吃了就没了,有这个价钱你都能包月了,还能量身定做呢,何苦来哉?
顾陌城就笑,给他使了个眼色:咱们回头详谈!
事实证明,夏冬在风水之外的领域还真不傻,瞬间心领神会,美滋滋的看戏了。
瞧瞧这趟来的,真是不亏!
眼见着两小瓶美容丸药的价格已经超过新宏远的画,现场气氛都变得诡异起来,而正式红了眼的两名竞拍者哪儿顾得上那些?现在挣得就是一口气!
反正能来的都不差钱,美容院和各大保养机构的常客,十万块钱与他们而言真不算什么。
不要说这点钱,就是花个几百万,真要能变美也不亏!反正钱没了也不要紧,回头随便找两个钱多人傻的冤大头宰一顿就有了……
最后,英勇的徐映玉女士取得胜利,不过在听顾陌城好心解释说只是半个月的分量后,脸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绿了。
什么,你说啥?半个月?!非但不是永久的,甚至就连一年、半年,甚至一个月都维持不了?
顾陌城回答的理直气壮,“这也没办法呀,人体都会新陈代谢的嘛,不断排出废物,可也不断积聚反无用的杂质,你要是注重生活品质的话,也许效力会久一点。哎呀,每一种半个月,两种加起来就一个月了,也不会很亏,大不了以后你找我,我给你打个九五折好了!”
一点都没觉得被安慰到好吗!
可犹豫再三,徐映玉还是咬牙切齿的接过了那张名片。
蚊子再小也是肉,省点儿是点儿吧,再说了,以后再见的话,说不定也还能见到这个英俊的小哥儿呢!
果然这么一想,心里就舒坦多了。
而稍后井溶那张号称能招桃花的符咒出来时,现场更是掀起新的抢购狂潮……
师兄妹两个人忽然就觉得,其实来这一趟还挺值得!
拍卖会进行到后面三分之一处,已经好久没动静的谢广平忽然低低的喊了声“卧槽”,然后就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井溶心头一跳,借口去洗手间尝试重新跟他联系,谁知叫了十几声都没回应。
“师兄,他是不是出事了?”随后赶来的顾陌城气喘吁/吁道。
谢广平是受了他们的委托才出去的,万一真的出点什么事,他们这一辈子都迈不过去这个坎儿了。
井溶又尝试着联络几次,依旧没有收获,当下不再犹豫,替谢广平卜了一卦。因为手头没有来自谢广平的任何东西,得到的结果相当有限。
“还活着,应该暂时没什么大碍,”他微微松了口气,“叫上夏冬,我们马上出去找。”
现在没事可不代表永远不会有事。
他们两个刚出洗手间,迎面就碰上了刘侯,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隐约有姓张的几个字。
这意外的会面让两拨三个人都是一怔,旋即刘侯脸上就露出那种你知我知的猥琐笑容。
“嘿嘿,两位大师,性质不错嘛,办事儿挺利索。”
顾陌城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自己着急太过,竟直接跟着井溶进了男洗手间!
“你不要乱讲!”
可这种事情都是越抹越黑,刘侯听了之后笑的越发讳莫如深,又拍着胸膛表示,“放心,我的嘴巴可严了,保证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瞅了井溶几眼,心道,唉,没想到这位小大师也是中看不中用,简直是个银样镴枪头,这才几分钟啊,就完事儿了?
他的眼神太过恶心,井溶也懒得跟他解释,护着顾陌城就要走,擦肩而过的瞬间却突然来了句,“刘会长似乎对张会长多有意见呐。”
刘侯的身体一僵,竟很不要脸的否认了,好像之前跟张清德就差当场扭打在一起的人不是他一样,“井大师说的什么话,我们都是一个协会的同僚,自然是亲如一家,即便有点不愉快也不过是善意的提醒和交流,可千万别误会。”
考虑到不管是时间还是地点都不合适,井溶也没跟在站在厕所门口争,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又额外看了他一眼。
“等等!”他们刚要走,刘侯却又突然追上来,神秘兮兮的问道,“那个什么招桃花的符纸,你还有吗?”
其实基本上人人想拍,但相当一部分都跟刘侯一样,碍于面子没下手,这会儿人家拍走了,自己又心痒难耐。
顾陌城急着去找谢广平,当即皱眉道:“你儿子都上高中了,还要这个干嘛?”
思想也太猥琐了!
而且这个招桃花的符咒并非这些流氓想的那么下流,只是提高自身吸引力和几率而已,要是一开始人家就对你没意思,你就是浑身上下都贴满了也没用。
“小姑娘这么说就不对了,人都有追求哎,”刘侯忽然回过神来,“你怎么知道我有个上高中的儿子?”
这两个人之前跟自己毫无接触,认都不认识,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家庭状况?
顾陌城暗道不妙,张口就胡诌,“你好歹也是个会长吧,不也挺有名的吗?还上过不少新闻,出过地方节目呢,我怎么就能不知道?”
刘侯一听,那倒也是,难免又有点得意,“好说好说,不过小把戏而已,也没什么。”
他还要继续吹嘘,可顾陌城和井溶都没有听下去的耐心,当即塞了张名片,语速飞快的说:“现在不大方便,回头联系。”
刘侯倒也不勉强,“也是,站在这里确实不雅,回见!”
天黑了,度假村又大得很,单靠他们几个人找起来便如大海捞针,井溶干脆就找了度假村的安保人员,说自己有个朋友走丢了,希望帮忙找找。
这几天整个度假村都是被风水协会的人包场的,工作人员对这群大爷都客气得很,听了井溶的话也不疑有他,当即行动开来。
人多力量大,约莫二十分钟后,有人在一处假山的山洞里找到了已经冻得浑身僵硬的谢广平。
寒冬腊月本就冷得很,他的外套还被人恶意扒了丢在一旁,露在外面的皮肤冻得青紫一片,十分吓人。
要是他们再晚发现会儿,估计都能生生冻死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度假村的安保也特别紧张,当场有人上报给经理,生怕他们闹起来砸了饭碗。
经理也特别配合特别热心,帮忙把人抬回去之后还说会全力配合,后续治疗也不用担心云云,反正潜台词就是你们提出的要求我们都尽量满足,只要别闹大了怎么都好说。
顾陌城不同意,“一码归一码,你们配合那是本分,这么个大活人给人打昏了丢到假山里,竟然没人发现吗?说得好听,什么安保什么摄像头的,这不糊弄人吗?再晚点儿,直接联系火葬场得了!”
经理给她骂的抬不起头来,也不敢还口,生怕火上浇油。
骂完别人之后,顾陌城和井溶又自责起来,这事儿跟他们脱不了干系。虽然不知道动手的到底是不是新宏远那个助理,可跟着出去毕竟是他们的主意。
这事儿注定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