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小镇没有亮起一盏灯,睡醒的人们在昏暗之中守候,惊悚不安地眺望着远处那一座仿佛黑洞般吞噬一切的黑暗森林。
人心惶惶,被恐惧支配住的人们朝着寄居于苍穹中的神灵,以及摆放在案台上的神像祈祷,迫切地希望老术士能够战胜那一把仅仅靠着一首轻微的歌谣便能令他们沉落在噩梦之中妖伞。
同时,他们也恳求着死神能够放过他们的孩子,让孩子们可以平安地回到身边。
可是神灵似乎是没有听到他们虔诚的祷告,就在黑夜更加深入,所有人都以为已经从妖怪的爪牙中逃脱而出,正要放下警惕的时候,两道黑色的影子出现在小镇的边缘,冷漠地看向那一间聚集大量镇民的客栈。
寒冷的孤风扫过空寂的街道,蓄水的木桶被撩起一阵接一阵透明的波纹,黑影们走在街道的尽头,露出刀一样危险而又锋利的微笑,毫不在乎泄漏的森然杀机。
“迟来的忏悔,向地狱述说的慈悲。”有人在夜色当中沉吟。
客栈内铃声大作,贴着黄符的铜铃在冷风中狂摇。
惊乍的响声骤然打破沉淀下去的宁静,人们同一时间望向月影漂浮的窗纱,巨大的心悸在这一刹那鼓涌在他们的心间。
一点污迹般墨色出现在圆月的中央,他们似乎听到风里飘来鬼魅的呢喃,年轻的术士们霍地站直了身,手执修长的桃木剑,严守在可以突破进来的缺口附近。
他们在剧颤的响铃之中四下顾盼,歇力地想要寻找声音与气息的源头,可却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
就像是无源的死水。
那些气息,那些声音,仿佛乱成一团,无处不在,就像一把悬挂在他们头顶上的利剑,随时准备落下,刺穿他们的颅骨。
“陆野,小心!”较为年长的术士猛地转头,炸裂地大吼。
他的瞳孔在一刻之间骤然缩小,但可惜为时已晚。
当他察觉到杀机的将近之后,那位叫作陆野的术士已经被死神勾中了命门。
黑色的蛛矛忽然从陆野的影子里冒出了尖牙,蓦然刺入,戳破了影子的隔膜。
那就像是一把来自地狱的长矛,倏地贯穿了这位年轻人的胸膛,然后向上撩起。
脆弱的骨骼和鲜艳的血液在飞速的撞击中破碎,泼洒而出,客栈内的人们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目睹这场死亡的发生。
血液沿着绒毛密布的蛛矛下滑,滴答地打落在地面,不消半刻的时间,便汇成了一滩沉静的血水。
再没有过多的声音,就连死前痛苦的尖叫都没有发出,这个年轻的术士就这样以这种难以预测的方式死去了。
那一滩血,温度弥留在窒息的空气里,就像是死者残留在人间的遗迹。
人们屏住了呼吸,较为年长的术士怒不可遏地逼视着那只暗影般的蜘蛛。
似乎感受到敌意,蜘蛛扬起长矛,再度作出进攻的姿态。
冰冷的杀意在昏暗的空气里涣散,在危难之际,他立刻展现出兄长般的威严。
他沉下声来,对着陷入惊愕之中的同门们大喝,“镇定!凝结法阵,抵御敌人!”
男人沉稳的声音就像是一颗定心丸,慌乱的术士纷纷凝住心神,及时稳住自己的阵脚,不一而同地拿出了口袋里的纸符。xiashu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