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台上站满了人,每一个人都在翘首以待,有人直勾勾地看着车厢上的女孩,有人则专注地看着漆成黑色的车门,有几个小孩儿甚至瞪圆了双眼,围着这条持续冒烟的钢铁长龙奔跑,小小的脸庞上,满是惊叹,满是向往。
孩子们总是这样的好奇,尤其是面对这种陌生的庞然大物的时候,他们往往都会在一瞬间失去抵抗的能力,用尽全副心思地去投入、打量这辆陌生的大家伙,似乎生来就跟它有着某种难分难解的好感。
而且,这种好感是经久不散的,如同言情里成天写的那些什么“我爱你你爱a,你不爱我我自杀,一切都是前世造下的孽缘”的狗血桥段,又像这座小镇里的北风和白雪,都是驱不散的,难解难分,仿佛生来就是注定的。
火车每年都会来这里一趟,所以,每一年都会有这么一天,好比故事里说的过年,烧着红炭的火车从温暖的南方驶来,翻山越岭,到达这片贫瘠的地方,为居住在这里的人们送上幸福和温暖。
火车上的那些慷慨解囊的善人们是不图回报的,不会收取任何实质性的费用,唯一需要镇民们支付的,仅仅只是祈祷,希望这些祖祖辈辈都居住在这里的人们能够为他们祈祷上一个月的时间,祝愿他们能从那座封锁的雪林里走回来。
等到他们从那座雪林里回来,他们就会再一次搭上这辆静候在铁轨上一个月的火车,重新出发,回到温暖的南方去。
但是,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从没有人能从那片雪林里回来,那些曾经的善人们都已经消失在漫漫长的历史长河里,再也不见了,仿佛是患了路盲证那样,迷失在那座充满诅咒般的林子里,再也回不来了。
冬日的阳光还是钝钝的,更似磨损的铜钟,女孩漫游悠游的目光忽然悄悄地落定了,久久地注视着那些站满月台的人们。
阳光轻悄悄地洒在她的脸上,折射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洁白,她浅浅地笑了笑,朝着北风中的人们摆摆手,“大家好啊,以后请多多关照。”
“神师大人好,欢迎神师大人!”跑累的小孩们一下都雀跃地跳了起来,高声地欢呼。
“闭嘴!小声点!”年轻的妇人们狠狠地剐了自家孩子一眼,抱歉地看向车顶上的女孩,干涩地笑了笑,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孩看着她们,轻轻地摇摇头,和善地说,“没关系的,喜欢就好。”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就像她的肌肤,仿佛也是半透明的,既像一阵转瞬即逝的微风,但又似乎是固定的,经久不散,好比萦绕在魔法水晶球里的那种看不见的魔法,如浮云如流水,又如白雪如北风,总是令人难以捉摸。
站在队伍最后面的大海怔怔地看着她,觉得自己在做一场吹散在白日里的梦,梦见了那种栽种在南方的蒲公英。
温柔的微风拂过,纯白色的阳光下,漫天都是飞散着白色的蒲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