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脸色一凛,两个丫环立马被惊吓住了,将自己知道的,事无巨细的说给少夫人听,也无法细想少夫人为什么要问这些,往年都比较在意,那些个亲属有没有带些长的美的姑娘,想往她相公房里塞人。 楚家世代因为祖训,少些后宅的龌龊事,所以家族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比较和睦,各自都经营各自的产业,虽早分了家,住的并不远,除了每年一年至少一次全家族聚会,各家妯娌之间常常来往,因为凌秋雨的关系,这两年除了全家族聚会,已几乎无人到楚家大房这里来。 家族宴会当日,季安珍在丫环们精心装扮下盛装出席,厚重的发髻,亮眼的金步摇,花边长裙质地轻薄飘逸,让原身本就貌美的的凌秋雨更加的美丽夺目。季安珍的心里分外有压力,光这一身穿着美是美,走路什么极其不便,她告诉自己要坚持,离开的日子被推迟了几天而已。楚慕天则是身着靛蓝色的长衣,袖口与领口都镶绣着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外罩一件玄色长衣未束整个人气度逼人,众人虽知道这对夫妻并不和睦,但从外貌来看两人确实十分般配。 不过凌秋雨美则美矣,楚家的其他人却对她却是不咸不淡的态度,这一次楚慕天的眼神更是探究的意味看着她,季安珍顾不上他,幸好她下了很多的功夫,从两个丫环嘴里套了不少有用的消息,例如今日,家族成员都是按着各房来就坐的,所以即使季安珍不认识人,也从座位上猜出是几房。 “爹……娘……” 眼见楚慕天喊爹和娘,一对长相和楚慕天有几分相似,保养得当的夫妻,季安珍知道这是她原身的公婆,她有点别扭的给楚慕天的爹娘公婆行礼,行礼这种事,她本不会,纯粹是看楚家其他亲属,年轻的小姑娘如何对她行礼,她就现学现搬。 楚慕天的父母看了她,点了点头当是收到了,能把她们逼到不跟儿子一起住,可见她们对凌秋雨的态度,今日宴会面子上大家都要过的去的,只要她别再瞎闹。季安珍不伤心也不恼,这不是她真正的公公婆婆,更何况她快要跑路了。 今日又让楚慕天意外的就是,对他的家人一向高高在上凌秋雨变了,以往的凌秋雨总是摆着一副官家小姐的派头,对于经商之家的人趾高气扬,再加上他若曾与一个表亲家女儿多聊几句,她就骂那表妹是骚蹄子勾引人,害得那表妹当场哭着跑了,还骂一位亲属带过来的漂亮丫环是不有要塞给他做暖床……,如此种种,这两年亲属都几乎不来他家里走动。 今日的她变的八面玲珑,居然给今天来的女眷都准备了礼物,楚家的女眷不缺钱,贵重的首饰都不少,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凌秋雨笑颜如花的给她们送礼,就算再对她无好的观感和戒备,也得装个气度给个面子笑一下收下礼物。送礼的同时,嘴里还跟抹了蜜似的,夸这个美,那个保养有方,这下子,表面气氛倒确实一团和气。如此一来,倒让楚慕天的父母有些刮目相看,他们不明白儿媳妇怎么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再目光询问儿子,却发现儿子的目光中跟着儿媳妇走,夫妇俩交换一个眼神后便暗暗记在心里。 这些礼物都是季安珍从上次凌母送的里面选的,对于她来说,这是凌秋雨的,她不会占为已有,纵是她已不在。也因着她已不在,这些身外之外也没有什么用,倒不如拿来送人,稍微缓和一下人们对凌秋雨的观感,也当她是为她做点事吧。好话和送礼,有几个人不喜欢,前身做生意,继母没有店铺,总有些官府的人要收税,小混混要收保护费,继母大嗓门确实吓跑一些欺善怕恶的,但更多的是,她悄悄的送点不值钱又新鲜的小玩意给他们,也说好话恭维他们,该吓的人吓吓他们,让原本对她存着心思的人和想占便宜的人没捞到好,还挻照顾她家生意的。她本不想过于突出自己,让别人更加疑惑怎么变的不一样了,因为快离开这儿了,加上她个性习惯左右逢源打成一片。 在宴席中楚慕天和季安珍坐在一桌,面前的桌子并不大,摆上了精致的菜肴和水果,楚慕天吃着吃着发现不对劲,面前的菜少的速度太快,他还没夹几筷子都空了,转脸看到正埋头吃的起劲的妻子,她什么时候食量变的那么大了。 好吃,真的很好吃,听说楚家的厨子曾经是御厨的师兄弟的徒弟之一,季安珍吃的欢快,从小家里节衣缩食的,连荤菜都少见,不止她们家,整个村子都是这样,所以她经常和弟弟去山上跟着猎户去打猎改善生活。在楚府什么好吃的都有,天天都是以往过年时才能吃到的美食,再加上过两天她要跑路,多储存体力,所以她也是放开了吃。不过这些盘子也确实是小,一点点大的蝶子。 忽然发现身旁的人不动了,楚慕天正用惊诧的眼神看着她,她一看自己的筷子正夹他面前的菜,她们的盘子几乎全空了,别桌的菜还没怎么吃多少,她顿时有点尴尬,放开那块肉,转而吃着碗里的白饭。 楚慕天看到面前盘子里最后一块红烧肉,她刚刚要夹看看他又放下了,这一幕看的他想笑,丫环们又赶紧往她们桌上布菜。抬起头来的季安珍又开始吃起来了,浑然不知脸上沾了个大饭粒。 “你脸上有东西?” “啊?” 季安珍紧张摸了两下脸。 “还在的” 季安珍又摸了两把。 楚慕天看她摸了几下脸,饭粒还在,不禁有点好笑,接下来一个动作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伸出手来将她脸上的饭粒抹掉,顿时季安珍像被点穴一样,不仅是她,其他桌的亲属都时不时的瞅着她俩的互动,和前两年完全不同的相处方式。 忽略手上的触感,楚慕天继续用餐,而季安珍的脸有些微微红,再也不好意思大口吃菜了,不敢看身边的人,一小口一小口的极奇斯文地吃着,这时倒真的像大家闺秀的模样了。发现身旁的人的变化,楚幕天如果看不懂就不是个男人了,原来她在害羞啊,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来了。 “堂哥,堂嫂,弟弟弟媳来敬你们一杯” 一对夫妻端着酒要来敬酒,家宴吃了一会就是开始敬酒的。 看着楚慕天端着酒站了起来,季安珍赶紧有样学样,一口下去,酒的辛辣呛的她捂着嘴猛咳不止。家宴大家饮酒都是眯口意思一下,哪像她一样,一口蒙下去,见她咳的厉害,他用手掌帮她抚着背顺着气。这下季安珍不止是咳的满面通红了,也是羞的满脸通红,他的大掌温热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她的后背,让她的心跳都跟着鼓鼓的。这是这身体凌秋雨的相公,不是她季安珍的相公,这是她自醒来后的认知,这个认知让她现在下意识想逃,看他一眼又飞快的转了脸,她微微地侧身躲开了他的手,起身时差点踩到裙子,楚慕天又好心地托了一把,她就跟见了鬼一样落荒而逃的往厅外走,她这么害羞的模样确实取悦了楚慕天,让他的眉梢眼角都有些笑意。 宴席进行时,丫环们就已经端着盆在外面候着,预备着哪个主子吃饭中间和吃完了洗漱,季安珍来到厅外的洗脸盆洗脸,用毛巾擦好手和脸,定了定心神往厅里走,丫环们开始上汤,汤盆不小,上面盖好,这也是今日宴席重头汤。这时候风将一片树叶吹到大厅口,精致的木地板,一个丫环踩上脚一滑,楚慕天一个堂弟家三岁的孩子刚巧往厅外跑,丫环大叫一声,眼见那滚烫的汤盆要往小孩子身上泼了,说时迟那时快,刚好进厅在旁边的季安珍看见孩子有危险,几乎是反射性的一把抱住小孩子,滚烫的汤顿时泼在她的右肩和胳膊上,“啊……”的一声音,她发出一声惨叫,时令近五月,她穿的丝绸衣料不薄不厚极贴身,汤烫的她感觉身上皮肤火辣辣的疼。她咬牙下一瞬间,看了眼怀里的孩子无碍便放开,迅速往外脸盆那,将冷水往肩膀和胳膊上泼。 这一变故,吓坏了众人,孩子吓哭了,被受惊吓的母亲一把抱在怀里,奶娘吓的跪倒在地,几乎是季安珍起来的一瞬间,楚慕天两三步跑向她,同时脸色极难看,“快去叫大夫……” ,接过脸盆将水往季安珍受伤的部位倒,看到她脸上的神色稍微缓一点的时候,他发现她的身体衣物已半湿,显出玲珑有致的曲线,飞快地将身上的罩衣脱掉披在她的身上。 烫伤的部位隐隐犯着疼,季安珍看到他皱着眉头关心她的样子,她心里一阵温暖,手握在他的胳膊上,对他安抚一笑,“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他的视线对上她,两人的视线胶着在一起,他无法相像得出,此时她还笑得出来,突然间在他心里冒出一个强烈的念头,她不是凌秋雨! 众人也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仿佛从来不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