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的东西。”
“谢谢啊。”
一只形容枯槁,骨节凸出的手颤巍巍伸了过来,米小乔接过画稿仔仔细细整理平整放回文件夹内。
“可要收好喽,这儿风大。”
米小乔低下头看了一眼,一位花白头发满脸皱纹的老人端坐在路边的花坛上,他略略弯曲的双脚前面铺着一块旧得看不出花纹的深色棉布,其上摆放着一个老旧竹筒,她猜想那下面一定压着几枚更加古旧的铜钱。
老人微微闭着眼睛,干涸的嘴唇随着粗重的呼吸一张一翕,一副超凡脱俗不醉心生意的闲散模样。
“爷爷,您干吗要坐在这个风口呀?B通道那边人流量大,还能晒着太阳。”
老人像是睡着了,不言不语,只能听到偶尔从鼻子里发出的鼾声。
“真是不容易,您一定比我还要累吧。”
米小乔决定不再打扰老人休息,或许他只是临时走累了,她从包里掏出一只磨了皮的钱包,不用数也能看得清楚,里面最大的面额就是那几张20元的“巨款”了。她用手指捻了捻,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终于取出了两张20元塞进老人半蜷缩的手心里。
“嗯,看来只能走路回家啦。”米小乔耸耸肩转身要走。
“小姑娘,你等等。”
“嗯?爷爷,您没睡着啊,那您还是赶紧换个地方吧,这个钱不多,不过应该够您回家的车票钱了,我也要回去了,太困了,回去补觉。”
老人不慌不忙将钱揣进了衣兜,眯着眼睛笑看一身狼狈的米小乔,然后从地上倒扣着的竹筒里拿出一块血红的玉石挂坠,“我是问道之人,不会无故收人钱财,你我有善缘,这个就给你吧。”
“这个一定很贵重吧,我不能要,您还是拿去换点儿钱吧。”
“你会需要的,它可以让你见到梦中人。”
米小乔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荒唐,她怎么想都觉得太扯了,“梦中人?难道他知道我最近被梦魇缠身?不,这不科学,那只是个普通的梦,一定是我看小说看多了,夜有所梦而已。”
“拿去吧,今晚你把它压在枕下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
米小乔犹豫了,老人轻轻一掷,玉佩准确无误地落在了米小乔手里,“走,快走!”
“爷爷,我真的不要。”
“城管来了!城管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整条人行便道上的小贩们都开始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老人也手脚麻利地收拾起地上的东西,突然从花坛上跳起来拔腿就跑。一脸蒙圈的米小乔很快就小贩大军们推搡到了一边,等她冷静下来,老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哎,米小乔你真是个傻子,早知道长大后会变成这样,小时候就该老妈的话多吃一些脑白金补补了,这样都能遇上骗子,要是让美丽知道了肯定要笑死我了。”
“哈哈哈,米小乔你个笨蛋,哈哈哈,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相信算命的啊,大学真是白上了,我真替你的导师感到遗憾呀,哈哈。”
米小乔窝在沙发里冲笑得前仰后合的姜美丽翻着白眼,果不其然,这事儿估计够姜美丽作为谈资出去跟人吹上一阵子了。
“你笑够了没有,我,我这也不算被骗啊,好歹我还得了一块玉呢。”
“就这个啊,在网上10快钱能买好几块了,一看这个成色就是假的,没准还有有害气体的,丢了吧。”
姜美丽拿起桌上的玉佩随手丢进了垃圾桶,米小乔也懒得捡,她最后的倔强就这样被姜美丽无情地碾压了。
一夜安眠,米小乔没有再做梦,只是垃圾桶泛着幽幽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