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童童老师的注视下,陶灼不得不装模作样地拿着贝甜的画跟厉岁寒夸一通,说她胆大却心细,狂放中带着自己的要求,尤其称赞了贝甜特别“坐得住”。
“别的小朋友都被接走了,她也不急。”陶灼说。
贝甜的画是个什么水平,厉岁寒搭一眼就看得出来,笑笑没说话,只在听到最后一句时道了个歉:“抱歉,工作室临时开了个会,来晚了。”
陶灼把画递给他,示意拜拜。
“吃个饭吧,”厉岁寒接过画,对陶灼说,“晚饭还没吃,饿了。”
这茬不提还行,一提,陶灼差点儿心头火起。
他的士力架!
“不了,我回家吃。”陶灼看也没看他,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厉岁寒带着贝甜下楼,来到车前拉开车门让贝甜先上去,说:“进去吃东西,我等陶灼,有话跟他说。”
贝甜懒得问他的事,让上车就上车,开着暖气降下车窗,吃她的烤红薯。
刚坐稳当,厉岁寒从窗户外伸条胳膊进来,掌心朝上冲她搓了个响指:“从你包里拿条巧克力给我。”
贝甜给他拿了一条。
厉岁寒看一眼又送回去:“换那个带榛子的。”
贝甜:“……”
过了十来分钟,陶灼才拎着两兜垃圾从楼上下来,身旁跟着蹦蹦跳跳的张朵。
他故意在楼上等了会儿,就怕下去遇上厉岁寒,结果到楼下还没走两步,两道短促的喇叭声扬起来,陶灼和张朵一块儿扭头朝路口看,初冬清冷的夜里,一辆阔气的大吉普亮着暖黄顶灯,厉岁寒靠在车门前,动作闲适,正从车窗里抽回按喇叭的手,目标明确地望着他。
陶灼心里冷不丁“噔”了一下。
不说别的,就厉岁寒这款脸,这款身材,这个总是漫不经心的劲儿,从初二到现在就在他的审美上拿得死死的。
“刚才那个家长?”张朵眯着眼瞅了瞅,小声问,“是在叫你吧?你俩是不是认识?你要不要过去?”
陶灼在张朵连珠炮般的提问中犹豫了几秒,对她说:“你先走吧。”
“哦好。”张朵见陶灼不想说,立马就什么也不问,朝他摆摆手,“明天见啦!”
“明天见。”陶灼把围巾往脸上拽了拽,揣着兜,慢吞吞地朝厉岁寒那边走。
好歹问问他在抽什么疯。
他给自己找了个满分的理由。
厉岁寒等陶灼站定在跟前儿,手一抬,把夹在指尖的巧克力递给他。
这是赔刚才的士力架?
陶灼看了眼口味,收了巧克力,没吃,在手里捏了捏,盯着厉岁寒开门见山地问:“你到底怎么想的?当初我喜欢你的时候让我醒醒,现在轮到你自己昏头了?”
他说话时从嘴里冒出淡淡的白气,脸被围巾包了一半儿,一双透亮的眼睛直白又疑惑。
陶灼的气性从来就是一阵阵儿的,生不起长气,傍晚时厉岁寒撂下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就走了,他憋了一整节课,刚才小小的出了口气,这会儿就只剩下纯粹的莫名其妙。
“认识很多年,隔了段时间才发现喜欢一个人,”厉岁寒反问他,“很奇怪么?”
陶灼脑子里的问号都要从天灵盖底下拱出来了,觉得不可理喻:“不奇怪么?”
“你不是么。”厉岁寒说。
陶灼张张嘴,一时间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好吧,恭喜你认清自我。”他暂且接受这个理由,有点儿想挠头,他重新望着厉岁寒,眼神困惑,“但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