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玺四十八年,皇城金都,七月中,子时,狂风大作,惊雷遍地,大雨倾盆。
“呜……呜……呼……呼……”
“轰隆”一声惊雷打破了夜间的宁静,世界一下子沸腾了起来,狂风卷着暴雨,暴雨伴着惊雷,偶尔携着白晃晃的闪电,肆虐地侵袭着宁静的夜晚,侵袭着正在沉睡中的人们的耳膜,蹂躏着那一场场美丽又虚无的梦境,最后恶狠狠的将其溺死在疯狂的暴雨中。
震耳欲聋的雷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人。如此罕见的大暴雨,可谓百年难遇,天地间水幕连成一片,闪电一过,刺白一片,暗夜中显得瘆人无比。
胆子大的人还敢透过窗户观望,胆子小的则钻在被窝,紧紧地裹着自己,更有甚者,则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角落......
暗夜暴雨中,一行身着黑色夜行衣,身手矫健,蓑衣蓑帽避体,锋利长剑在手,踏着哗哗的雨水,奔腾,跳跃,水花四溅,与下垂的雨线交织碰撞,碎裂四散,而后滴落在茫茫雨幕中.....
金都城南,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院,灯火通明。
门口硕大的牌匾上,苍劲有力的大字亦被雨幕遮盖,依稀可见“振国侯府”。
连廊下,纷乱的人影,跌撞疾行,财物、衣服满地散落,廊下的灯笼,在暴风雨的肆虐下,左右摇摆,忽明忽暗,映衬着嘈杂纷乱的人声,凄凄惨惨戚戚。
“父亲!您就听孟世伯的话,赶紧走吧!”
“是呀!父亲。您英明一世,不能蒙如此之冤!”
“祖父,求您了。”、“祖父!”......
大堂内,齐家祖孙三代,除了远在边疆的三个已经成年的孙子其余都在一起。
一个须发已经苍白的老者,负手而立。虽已年迈,却仍硬朗矫健,背影笔挺,刚硬不屈,从头到脚所散发出来的气势,磅礴逼人。
他的周围跪着齐家的晚辈,纷纷出言相劝。
“天成,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就算你死不足惜,可是这些孩子尚小,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送命呀!”另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戚戚的说道。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陛下会置我齐家于死地!我们如此忠心耿耿,陛下不会这样做的!”老者回头,目光如血般凄厉,“长文,你是跟我开玩笑的是吧?”
孟长文摇了摇头,用几乎撕裂的声音喊道:“开个笑?陛下已经完全被奸恁所迷惑,你若不听吾言,必后悔!快走吧,算我求你了,再不走来不及了!”
“父亲!走吧!”
“祖父!您三思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齐天成笑了,笑得凄楚苍凉,“我齐天成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成千上万的敌军面前,我都没有逃,硬是杀出重围,救出先帝。如今,太平盛世却让我逃?苍天无眼啊!苍天无眼啊……”
轰隆!咔嚓!惊雷与闪电越发频繁地出现在黑暗的天幕中,雨下得更大了,屋檐上水帘哗哗垂下,如血般艳红的灯笼,晃得更厉害了!
府中的下人,已经开始争抢银钱,为以后的生活做准备。
“天成,我了解你的苦楚,你放心走,我定想办法还你一个公道。”孟长文再次劝道。
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他便进宫请求见皇帝,可却连遭闭门羹,那一刻,他就知道,陛下已经信了谗言。
“好!好!好!”齐天成苍老的眸中蓄满了泪水,几近哽咽地说道:“文忠、文国,你兄弟二人带着家眷速速离开金都,从此隐姓埋名,力保齐家血脉。”
“父亲!要走一起走,我齐家守疆卫国,没有懦夫!”齐文忠绝不扔下父亲独自离开。
“父亲,我们陪您!”
“祖父,您不走,我们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