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现在足下一乱,跟不上节奏,一个人胡乱地在那里扭摆,无疑搔首弄姿,异常醒目。
夜泯此刻只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内心深处已经狂吼了一百遍:“你就不能不这般丢人现眼吗?”
四周已经有人注意到这份异样了,议论纷纷,颇有微词。
‘夜泯’哪管你这么多,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脖子扭扭屁股扭扭。丝毫不介意别人投来的异样眼光。
一个转身回眸的瞬间,与大殿最高处那个居高临下的人对视上,四目交接,心中嗤了一声,看什么看?跳得不好么?
那人显然是有些错愕,冷峻的脸上泛起了不悦。手一挥,丝竹声乐戛然而止。
大殿内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
所有的舞者也停了下来,不明所以地望着宝座上的那位。‘夜泯’本来舒展着手臂,颀长的腿伸出裁剪得很零碎的飘逸纱裙之外,一副飞天仕女的姿态,虽然达不到标准的舞者之姿,却也算婀娜妩媚。
这会儿全场肃静,这手脚到底该缩回来呢,还是继续保持啊?‘夜泯’轻咬朱唇,僵在原地。
沁欢颜垂着睫,提着衣摆,缓缓立身。整个大皇宫此刻噤若寒蝉,哪怕是落一根针都听得见。
破冰马上迎过去,沁欢颜贴耳交代了几句,便举步往大殿的中心走来。
见他此举,众人皆是一怔,以为他会对那个疑似故意捣乱的舞者施以刑法,但他只是轻轻越过大殿中央的众人,连一个眼角余光都没有投过来。
夜泯心中暗忖:“瞧瞧,什么德行,永远都是这么狂妄自大,冷冰冰的。”
但当时的‘夜泯’却从沁欢颜立起身那一刻起就一直盯着他看,直到他走近自己,又无声无息越了过去,离开大皇宫。他都一直一直看着,直到扬起的那支手臂和伸出去的腿被酸麻感袭来,才“欧”地一声,缩了回来。
当着众人,上搓搓,下揉揉。丝毫没半点矜持。
破冰宣布着:“城主有公务要处理,暂且离开。大家继续……”扬手,示意歌舞继续。
好不容易挨到曲终人散,表演团队齐齐回到了馥郁宫,‘夜泯’兴冲冲地找柳红拿酬劳。
柳红黑着一张脸,劈头盖脸就骂了过来。“不是叫你别捣乱吗?方才沙巴克管事的告诉我,就因为你一个人特立独行,把整个舞曲都搅黄了。”
夜泯搔了两下头皮:“不会吧,城主也没说我跳得不好啊。”
“这还得城主大人亲自说?还得拧住你耳朵亲口告诉你?哎,早知道就不叫你这臭小子来顶了。”她碎碎骂,不过骂归骂,还是把属于‘夜泯’的钱递给了他。
“若不是管事说今日沙巴克办庆功宴,是大喜事,恐怕还真开罪了他们。别说拿钱了,估计命都得留下。哎哎哎,你赶紧走吧,我这会是见你就来气,快滚。”
‘夜泯’一点不恼,嬉皮笑脸地放好钱,“红红姐,下次还有这么来钱快的活可别忘了我呀。”
柳红在他屁股上大力地拍了一下:“什么来钱快?你敢脱就来钱快。长得比大姑娘还俊,你要敢脱,我柳红保你红得整个玛法大陆没人不知道你的名字。”精明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坏笑,略顿,吼道“好啦好啦,我还有别的烂摊子要收拾,没功夫陪你瞎扯。赶紧的,快滚。”
‘夜泯’一溜烟跑出了馥郁宫,对她的提议也是一笑置之,他一个大男人,即便是脱光了也没人看呀,还挣钱呢,还大红大紫呢,简直可笑至极。
这边夜泯暗暗祈祷,这一切快结束吧。他尝试着用自己的意志去控制那个身体,可无论多么努力,都纹丝不动。
心,沉到了谷底。
细细想来,应该是自己一看到那尊使者雕像时便中了心魔,看到的,听到的,不过都是一些“并不存在于当下”的回忆罢了。
心魔并无实体,不会攻击肉身,不会让你流血、死亡。但它会入侵意志,让你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中,再次体味痛苦与绝望。特别是那种执念颇重之人,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不过这心魔要缠自己到何时啊?怎样才能完满解决,彻底摆脱呢?不是,总得给个提示吧,这样懵懵懂懂一直被傻愣愣的“自己”牵着鼻子走,真的很心累。
看他犯傻就想冲上前掴几下,也忒欠揍了点。
经历了这一幕幕,由衷地感到,晓生设计的幻境地宫完全就是一个败笔,缺乏人性的考量啊。呜呜……是个瑕疵品。
但愿春华早些发现自己失踪了,然后联系自己。下边的人不能主动联系外界,但是春华是神啊,总能察觉自己不见了,把自己从这恶心的鬼地方弄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