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宁映寒打断了眼前女人的喋喋不休。
仆妇微微怔了下,她和眼前人同住两年,倒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斩钉截铁,仿佛命令一般的语气。
她下意识乖乖跟上。
进了房间,宁映寒拿起刚刚苦夏送来的钱袋,抽出一张银票,直接推到仆妇面前。
“一……一百两?给我的?”仆妇有些不敢相信,以往这位宁姑娘对于手里的银子极为看重,每次求来银子,大部分都贴给苏公子,剩下的自己买些衣服胭脂,一分都舍不得给她。
仆妇是苏公子雇来照顾宁映寒的,但这位公子显然十分不上心。
院子里的买菜钱都是苏公子连工钱一起结给她,每个季度几两银子。就这样,能吃上什么好饭菜?
仆妇对宁映寒很是有几分怨气,觉得这姑娘脑子不太好。
一开始她还劝过宁姑娘,不要总把钱贴给苏公子,留些钱自己做打算。
但每次提起这事,对方都警惕地看着她,多说两句还要掉眼泪,仿佛她在欺负人一般。
久而久之,她也不愿意再管。
甚至有一次她提起要宁映寒添些买菜钱,对方就觉得她要谋夺财产一样把银子和稍微值钱点的首饰全锁了起来。
这两年,她从开始的略带同情,到最后被这位脑回路清奇的宁姑娘折腾的,除了反感再生不出别的情绪。
“没错,”宁映寒又抽出一张银票,摆在她面前,“回答我几个问题,这张也是你的。”
“好好,你说。”仆妇忙不迭地答应。
“这三年,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要巨细无遗,”见仆妇疑惑地张口似要说些什么,宁映寒又抬手制止了一下,“别问多余的问题,回答我就是了。”
“好,”仆妇吞下了要出口的疑问,“那就从宁姑娘你喜欢上苏公子开始说起?”
“这你也知道?”宁映寒本以为眼前人只知道从她住进别院开始的事。
“嗐,我当然知道了,宁姑娘你这几年的事儿,谁不知道啊?”说着,她大概怕宁映寒后悔,收回银票去街上随便找个人免费问,急急开始讲述,“宁姑娘你当初一心喜欢苏公子,但苏公子喜欢青楼出身的流云仙子,你便处处模仿流云仙子的穿衣打扮,想引起苏公子的注意……”
仆妇把她知道的,一一道来。
从她处处模仿一个青楼女子,到把家财全贴给了苏公子,苏公子为之感动让她住进了别院,但因着不愿伤了流云的心,不肯宠幸她,也一直没来看过她。
到她和曾经的未婚夫婿秦宣退了亲——说到这里时,宁映寒睫毛颤了颤。
说她丢尽了贵女的脸面,已经沦为了京中的笑柄。
说她把家财贴给了苏公子后,没几个月,又拿到了一大笔钱,得意时,仆妇曾从她嘴里问出来,那钱是晋王听说她的事后,又派人送了几万两给宁成澜和宁念暖的,但他们两个到底年轻,被她三言两语把银子骗了过来。
说这笔钱也没在她手里待多久,转身就送给了苏公子,换来他片刻温柔。
说她这两年一直在向宁念暖要银子,不给就去闹。
……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给了银票,打发仆妇离开房间后,一颗热泪终于不受控制地从宁映寒面颊上滚落。
容许自己软弱片刻后,她擦干了眼泪。
长宁郡主从来都是心性坚定之人,如今她回来了,便要收拾好眼前这堆烂摊子。
宁映寒开始翻找房间,按刚刚仆妇的说法,因为苏公子喜欢的那位流云仙子喜着白色衣衫,‘她’便也存心模仿,把从王府带出来那些鲜艳的衣服首饰都当掉了。
如今宁映寒一翻找,果然,首饰盒子里都是些素色的钗环,墙角堆得乱糟糟的衣箱里也都是些浅色衣衫。
终于,在衣箱底部她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一块铜制的腰牌,大概那个灵魂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又见当不了几个钱,就随手扔在了衣箱里。
她拿上腰牌准备出门,那仆妇看见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撇了撇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