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反思。
第二日清晨,青年又来了。
他看起了文礼。
梨溪发现公子手上的书换了,明明山经昨日才看他翻阅一半,他意识到他是特意换了书,是为了他换的吗?
这样想着,他已经轻轻笑了,然后问,“你今天看的什么书?”
“文礼。”
梨溪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去城市右边白净院墙府邸看公子,跟他说话,听他读书。
这让他感觉他还是一个人。
但离开那院墙之后,脏乱逼仄的巷子和灯火通明的花楼的现实又让他明白他只不过是没有家的黄纹。
似乎认识公子之后他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多愁善感到这日之后再也没有去那里了。
连离开花楼也特意避开往右边街巷看去,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走过去,即使他心里想过去想的不得了。
他的多愁善感让他的剑舞也变得多愁,一改以往凌厉潇洒的舞风吸引了一个又一个看客递来门牌。
看着杂役手里红色小盘里堆积的各色各样的门牌,他有些自暴自弃的拿起了最上面的一个门牌,递给杂役。
这是表明同客去客府上一宿。
杂役接了过来轻轻行了一礼退下了。
他在花台后台喝了一杯茶水,然后离开花台,花台外有奴仆在等候,正是那门牌家奴仆。
奴仆说马车准备好了。
他拿着他的剑跟奴仆离开花楼乘上了马车。
马车离开花楼往城市右边而去,一点一点接近白净院墙。
然后停在了一处朱木宅邸前,奴仆请他进去,他没有看向右边公子住处所在,径直走进客的朱红大门。
今日的客是位女子,三十有五的年纪,她请他真正是为了舞剑。
他在水榭为客舞了一剑,看着正坐居中的客,他突然讨厌了她倾慕的眼神,于是他执剑直直刺向客的眉心。
但在眉心之前就停了下来。
客似乎被他惊吓到了,看着他呆愣没有反应。
倒是旁边奴仆反应过来惊喊抓刺客!
然后奴仆纷纷涌来。
他一边躲开接近的奴仆,一边离开青葱满木的水榭花园,两手空空,逃离客府,没有剑,也没有上门酬劳。
水榭亭中客丝毫没有惊吓的神色,看着他离去,只淡淡吩咐了一句,“把人都派出去追,追不到他的人影就回来不用再追。”
奴仆不知为何,但主吩咐他们就听从。
梨溪逃离客府,身后是数十人的奴仆。
他被追捕着,情况危急,无处可去,他想到了唯一不会有人追他,他可以放下心来的那面院墙,所以他出了客府就不由得朝那跑去。
但到了墙下他又犹豫了。
因为这里并不是他的家,即使这里让他安心,让他欢喜。
正犹豫的时候,他听到了追捕的脚步声,很响很多,即使黑暗隐藏了他们的身影,但声音还是告诉他追捕的奴仆就在他的身后了。
他不想被抓,被抓住他一定死定了,所以他还是爬上了那院墙。
想着这么晚公子应该睡了,他只是躲一下,绝不依赖。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