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大部分都没注意到程牧珣那细微的举动,就算是注意到了,也只以为是他年纪小,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方野遥却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沈非白的方向,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程牧珣的动作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不像是无措地左顾右盼,倒像是……直白地看向了那里的某个人。
可是……方野遥的目光搜索了一圈儿,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难不成他看的是个鬼?
沈非白抱臂看着方野遥和他身后的那个冷面男人,微微蹙起了眉。
他十分确定,自己和这人明明是第一见,但不知道为何,却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真是奇怪。”沈非白飘到了方野遥的面前,细细观察起了对方。
方野遥看起来就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模样,但若是看向他的眼睛,便能发现那对方连遮掩都懒得遮掩的桀骜。
不过,在沈非白的眼睛里,或许称之为自信更加合适。
紧接着,他的目光就落到了方野遥的腿上。
因为还没有自己的身体,沈非白只能大致判断,这人的腿疾应该不是天生的。
而沈非白的动作,则尽数落入了程牧珣的眼睛里,让他的心情有些焦躁。
程牧珣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方野遥会出现在这里?
若是他的记忆不错,前一世的这个时间点,方野遥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小小的岭阳县中!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想到前一世,程牧珣看向方野遥的目光顿时变得不善了起来,只不过他还忌惮着站在方野遥身后的谢景容,并不敢直白地表露出自己的敌意。
而且,这一世,程牧珣和方野遥之间还不曾发生什么龃龉,若是他的敌意太明显,根本就没法解释,反倒会引来沈非白的怀疑。
但是,不管是方野遥,还是谢景容,都是五感敏锐之人,程牧珣虽然已经第一时间挪开了目光,然而,那一瞬间的惊讶,已经落入了方野遥和谢景容的眼中。
“唔。”方野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趣地看向了程牧珣,“你之前见过我?”
这话刚一出口,在场之人的目光,就齐齐地落到了程牧珣的身上,继而又纷纷转向了方野遥。
这时候,边宾实忽然一拍自己的脑袋,“哎哟,看我这记性!”
说完,他奋力挪到了方野遥的面前,胖乎乎的身体立时将方野遥和程牧珣的视线隔开。
“方公子肯光临寒舍,实在是边某的荣幸,只是这……这……”边宾实干笑两声,“方才,让您见笑了。”
“无妨,无妨。”方野遥摆了摆手,“也是方才那一番闹腾,方某这才知晓,原来我们一直遍寻不着的小神仙,居然就在此处。”
“或许,这便是天意吧。”
呵,见鬼的天意!程牧珣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面上却不露分毫。
那对夫妻已经在管事的安排下离开,如今这正厅里,便只剩下了边氏父女,钟老大夫,程牧珣和沈非白,以及对面的方野遥和谢景容。
见气氛几乎要陷入停滞,边宾实立刻开始打圆场,“这……方公子,您来可是寻钟老的?”
方野遥笑了笑,“原本确实是来寻钟老的,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
他双手按在了轮椅上,缓缓敲了起来,“程小郎君,还请你随我往县府走一趟。”
“至于为什么……”方野遥拉长了声音,似笑非笑地看着程牧珣,“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我不清楚。”
大约是没料到程牧珣居然会是这个反应,方野遥被他噎地连下一句话都给忘了。
平心而论,除了他的母亲和谢景容,这样敢当面噎他的人,程牧珣还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