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吃了一会儿已经饱了,看到加奈拿出背包和箱子,乖乖蹲坐着抬头盯住加奈。加奈被它审视的目光盯得心虚,放下逗猫棒说话越发轻柔,指着行李箱和背包老实交代:“我要出门。” 花生绕着它们转了一圈,抬头继续盯着加奈。 加奈指指行李箱说:“但是我很快就回来。”说完就当着花生的面把行李箱提进房里。 花生跟着她进房间看她把箱子放到柜子里关好,又跟着她出来回到背包边,加奈抱着背包说:“很快,真的很快就回来,花生要自己待一个晚上,可以吗?” 花生围着加奈走了几圈,最后停在她面前,凑上去闻了闻她的背包,又坐回原处,看了加奈一会儿,自己走到猫爬架旁,把手提宠物笼拖出来一些,回头对着加奈喵了一声。 加奈走过去,把宠物笼放回原处,摸摸它的头:“不带你去,我很快就回来。” 背包和行李箱表示要出门,不带行李箱表示不会很久,不带宠物笼表示不带花生走。花生跟加奈经历过几次搬家,对这几个东西一起出现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它绕过加奈跳到小茶几上,咬着便利店咖喱便当的袋子往外拖了一下,看了加奈一眼,坐在茶几上舔了舔爪子。这是在叫加奈吃饭,看起来没有很不高兴。 加奈坐过去,拿出一份便当打开来,手指顺着花生背上的花纹画了个8字,然后握着筷子双手合十:“我开动了。” 加奈吃饭,花生就坐在旁边看着,它不喜欢咖喱的味道,因此没有跟加奈争食。 花生长得很漂亮,身上只有黑白两色,背上有一块8字型的黑色花纹,上小下大像颗花生,它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除了背上圆润的花纹,它屁股到尾巴也是黑毛,再有就是头顶被黑白毛各分了一半,一只耳朵是黑色一只耳朵是白色。三岁的猫已经成年了,但是花生的下巴比较短,显得脸很饱满,五官也很好看,眼睛形状很圆,它看起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长得很萌,谁看了都想摸摸抱抱。不过加奈知道,花生只在她面前乖,能抱到这孩子的人包括加奈在内目前为止也就两个。 加奈看了一眼花生,它偏偏头对上加奈的视线,靠近加奈的这只黑色耳朵有三分之一曾被人用剪刀剪下,是残缺的,它的尾巴尖尤其黑,蹲坐的时候会把尾巴绕到前面搭在前爪上,雪白的爪子衬上纯黑尾毛,再一偏头便显得格外乖巧,连那只残缺的耳朵也变成恰到好处的可爱。 加奈现在看着它,仍能清晰地记起当初刚捡到它时的情形——下雨天,肮脏的垃圾箱旁,身上沾满血污和泥水的幼猫微弱地发出叫声。它现在被养得油光水滑,眼眸明亮,可是当时它的确是到鬼门关走了一趟才回来的,耳朵被剪掉还有些感染,身上其它地方也被凌虐,肚子被踢,尾巴被踩得骨折,加奈把它抱到兽医院,医生都不忍看。它还太小,最多两个月大而已,小小的一只到处是伤,可是也多亏它还小,修复能力强,慢慢养总算是好了起来,断掉的尾巴也接上了恢复得很好,但是内脏受过伤,肚子上还有做手术留下的疤,虽然被毛皮挡住了平时看不出,摸上去却是有些硌手的。这几年遇到的医生都说它的寿命大概不会很长,不过活到十岁不成问题,加奈没什么办法,只能更细致地照顾它,给它多一点爱罢了。 加奈是在学校附近捡到花生的,那时候她刚上大二,花生出院后养在她的出租屋里,她没养过猫猫狗狗,怕养不好,还在论坛上发过求助信,也有爱猫人士想领养,可它在加奈跟前乖,看到其他人却浑身炸毛,怕人得很,一两次下来加奈就决定自己养了。 这世上有个生命仰赖她而活,她除了好好对待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她是很看重花生的,她大学赶着修学分提前毕业,毕业又要实习工作,加奈这几年从学校到家,再到临泽町工作,在临泽又搬了一次家,哪怕花生每次换个环境都要花好一段时间来适应,这些年也一直陪着她。 加奈吃完一份便当,另一份已经冷掉了,之前她也有买两份便当,有时候就是要自己吃,有时候却是有人帮忙的,现在家里只有她和猫,她想了想,把那份便当装到瓷碗里放进冰箱,打算当今晚的宵夜或者明天的早餐。 尽量买两人份的便当,在家门口要说“我回来了”,进门后要锁门,睡前要锁窗……这些也是加奈最近两个月才养成的习惯,几个月前被跟踪狂尾随至出租屋的经历太过骇人,她至今后怕,被救下她的那人连着严肃嘱咐了几遍预防和自救措施,她到现在也是时刻记在心里的,她一个人,小心一些总没错。 天快黑了,加奈拿起手机,确定了没有收到短讯,退出界面按下快捷键,对面依旧是关机状态。 这是第八天,原本每周都会过来见她、至少两天通一次电话的人还是没有跟她联系。 加奈把手机放下,背靠沙发坐在地毯上,摸着花生的头说:“我明天要回去。” 过了好久才又说:“他之前还说要给你装新的猫爬架,大概是太忙了才没有来,你不要生他的气。嗯,我也不生气。” 花生似乎知道加奈说的“他”是至今唯二能抱到自己的人,趴在加奈腿上安慰般轻轻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