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歪,幺幺零吗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别拿片警不当警察。这是一个新毕业的女片警和一个老油条男刑警之间的爱情故事。 第一章 程冯冯知道自己在做梦,也只有在梦里,她才会见到爸爸。 梦里头,她站在爸爸单位的会议室门口,看着爸爸手里拿着一把枪,对着正位的人开了两枪后,枪口调转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程冯冯站在会议室门口,看着里面的情景,她十分想喊一声“爸爸”,告诉他不要开枪,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可是她的嘴巴虽然一直在动,就是无法发出声音。 “砰!”的一声枪响。 “爸爸!”程冯冯终于喊了出来,同时也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看到的却是上铺的木头床板。 “程程?”舍友站在帘子外头轻轻叫了她一声,“你没事吧?” 程冯冯摇了摇头,然后想到舍友看不到,就出声说没事。对方说她要下楼去食堂吃饭,问她要不要带一份。程冯冯再次摇头,然后出声表示感谢,但是拒绝了,“谢谢了,我一会儿要去兼职了。” 程冯冯在本市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西餐厅兼职,每周三、五、六三天的中午用餐高峰期去弹钢琴,每次三个小时五百块,管一顿午饭。 其实程冯冯的钢琴水平并不好,至少比不得她的大提琴水平,可是大提琴兼职实在不多,除了做周末家教之外,并没有合适的兼职。而她还是大二的学生,学业总还是要兼顾的,更何况,她每个周末还要去疗养院照顾奶奶。 舍友很快收拾东西离开,程冯冯躺在床上,双眼盯着两块床板中间的缝隙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回想着刚刚的梦境,然后摸出手机点开图库里的一张截屏。那是一条新闻简讯,日期是去年的今日。 震惊!M省S市土地资源管理局局长持枪击杀S市市长、规划局局长后自杀! 一整年了。 程冯冯闭上眼,一颗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滑进鬓角的头发里。由着眼泪流了一会儿,她才慢慢坐了起来,拥着被子发了几秒的呆,起身去卫生间冲洗洗漱。 她叫程冯冯,冯程程的程,冯程程的冯。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她的爸爸姓程,她的妈妈姓冯。而她的妈妈,是许文强的铁杆粉丝,年轻时总幻想着自己是冯程程,于是生了个女儿叫程冯冯。 程冯冯一直以为自己是幸福快乐简单的,但是去年那一声枪响,打破了她所有的“以为”。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宿舍依然没有其他人。这是周日,家在本市的两个舍友已经回家了,另外两个一个去图书馆,一个下楼去吃午饭了,现在只有她自己还在。 刚换好衣服,手机就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程程闭了闭眼,任命地接了起来。电话那头是一个熟悉的冰冷的声音,“您好,是黄秀英的家属吗?黄秀英的住院费用不足十天,请在十一之前尽快缴费。” “谢……”另外一个“谢”字还没说出口,电话就已经被挂掉了。程程对着黑了屏的手机,再叹气,然后翻出钱包看看还有多少钱。 其实根本不用看,程程闭着眼都能说出里面的现金数额,一百八十六块六角,有零有整,集齐了人民币的所有面额。 这一百八十六块六角,什么都做不了,连奶奶一天的住院费都不够。 今天是28日,明天是正式结算的日子,不知道跟店长商量一下能不能先提取一部分工资,这样就有三四千块,可以先支撑一个月左右。 接下来就是十一了,兼职机会应该会多一些,或许可以托音乐系的师兄师姐帮忙找个业余乐团去做个兼职大提琴手,实在不行就去做代驾,听说女性代驾很赚钱的,专门为那些深夜应酬的白领服务。 这样的话,十一假期七天起码应该有两千块入账吧。程程掰着手指头计算着。然后又不禁苦笑,公交卡也没有钱了,要去充值,还有手机话费,若是做代驾的话,手机是万万不敢停机的,再然后,大姨妈也要来了,装备要买起来。 真是,愁人啊。 “shit!”程程咒骂了一声,将钱包忿忿地扔在床上,站起身换衣服。她要快一点,这样可以赶上去市里的校车,然后再转一路公交车就行了。虽然只有一块钱,积少成多就是很多钱。 自从去年爸爸持枪自杀、妈妈次日跳楼身亡、奶奶重击之下住进医院后,“钱”这个字,就是程冯冯的生活重心了。 其实,程家的家产并不少,爸爸虽然是公务员,但是妈妈的生意做得并不小,是市里有十多家连锁超市的大股东,还独立拥有两家KTV,可是这些都被检察院给查封冻结了,包括两处房产,说爸爸的案件还没有查明,要暂时扣押,等待处理。 当时程程正忙着处理父母的身后事还有奶奶住院的事情,对这些一无所知,直到检察院的一纸文件送到面前,才想起来最要命的事:钱财! 最后她只从家里带出一些现金和妈妈留下的金银玉器首饰若干,而这些,远远不足够支撑祖母的医疗费用。 事情发生后,程程曾经去找以前相识的那些伯伯阿姨,可是人情冷暖,好一些的给她一个红包打发掉,差一些的连门都没有让进,生怕自己身上带了病毒似的。 这就是人世间。程程捏着那个装有几千块钱的红包,站在路边潸然泪下。那段时间里,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奶奶从病危转进了普通病房,但是接踵而来的消息却让程程的压力更大了。 人活下来,意识存在,自理不能。 大概是医生见她一个小姑娘不容易,给提供了一个建议:这种情况只能靠养,即使用药也是常规药物,继续住院下去并没有什么益处,“不如,回家自己疗养去。”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程程当下就流了泪。回家,家在哪儿呢?家里的人在哪儿呢?我没有家了啊。 医生见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大概是有什么隐情,给了她一条线索:本市新建了一座疗养院,环境优雅,里头的医护人员也都是正规的,十分适合病人现在的情况,就是收费相对略高,不过和现在没有太大的差别。 “就是把现在的药费给转换成了服务费,”医生见她动摇了赶紧解释,“不过服务是真的周到,环境也好,你可以亲自去看看再决定。”说完又重新打量了一眼程冯冯,“小姑娘还在上学吧?” 程冯冯明白他的意思:你还在上学,要如何照顾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呢? 到现在,祖母已经在疗养院住了大半年了,这大半年里,祖母自己的积蓄已经花费殆尽,而她兼职弹琴三天的薪水,也只能支撑一周费用。好在病情后来有了起色,现在祖母已经能自己翻一翻身子或者扶着把手坐起来了。 程冯冯第一次感叹,钱没白花。 程程紧赶慢赶,总算在发车前两分钟上了校车。很奇怪,明明不是周末,校车居然坐满了人。程程一直走到了最后一排才找到一个空位,这个空位和窗子之间还隔着一个位子,这个位子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一个在秋老虎肆虐的九月骄阳中穿着三件套西装的男人。男人手里还捧着几页纸,似乎在看什么文件。 程程的第一感觉就是:在大太阳底下看东西,不怕瞎吗? 奇怪的事一件接着一件。程程走进酒店三楼的西餐厅时,恍然以为自西餐厅停业了——如果不是前台收银的小蓝还在的话。 毕竟正是中午用餐时段,虽然不是高峰期,可是也不至于空无一人啊。 “怎么这么空啊今天?”程程凑到小蓝身边去,低声问她。 “包场啦!听说求婚!女追男!”小蓝兴奋地告诉程程,“刚送来一大捧玫瑰花,可好看可香了。”语气中满满的都是 “那,有没有小费?”程程急切地问,她才不管是男的求女的,还是女的求男的。 小蓝点头,伸出一只手同程程比划,“领班说,每个人有这个数。” “这么多!”程程在心底默默计算了一下,这些小费加上这个月的薪水,够了!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我去换衣服!一会儿再聊!”说完就飞快地跑到更衣室去了。 程程最擅长的不是钢琴,而是大提琴,她的大提琴水平是可以考演奏级的,只是因为她志不在此所以没有继续深造,高考的时候选择了她感兴趣的历史专业。 虽然她有大提琴的证书,可是这份兼职是一个已经毕业的学姐介绍给她的,她不好挑选太多,就先做了下来。钢琴和大提琴的差别不小,她在学校的琴房苦练了一周才适应过来。 幸亏小时候学大提琴之前被妈妈逼迫着“玩了”几年电子琴,再加上她还是有天赋的,面试通过。 换了衣服出来,餐厅靠窗处已经坐了一个女子了,波浪卷发遮住一半的黑色礼服露出的后背,大红色萝卜丁高跟鞋恨不得在地毯上踩出两个洞来。 程冯冯觉得自己很佩服她的勇气,不是佩服她敢穿露背礼服,也不是佩服她踩得稳萝卜丁高跟鞋,而是佩服她勇敢地追求自己爱情的勇气。 于是不自觉地,一段巴赫的《小调赋格曲》被弹奏了出来。 赋格,拉丁文fuge,意为:追逐,逃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