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不怕我是坏人么？你把这些全都告诉我。”

“哈哈，所以我说你戒备心太重啊小姑娘。”无华撑着船，看着我，我被这么一个看起来是个“小孩”的老人家叫小姑娘，心里有些无奈。无华看了一眼闭着眼睛休息的范青，“你是范爷的朋友，自然是信得过的。而且，一个人活这么一辈子，生与死的时候是最纯洁的，信也好不信也好，都已经到了这个阴间，还有什么不信任呢。如果你死了，你还要去心存戒备，那你也死的太累了。”

“额。死的太累了……”听了无华的话，我觉得要怎么别扭就怎么别扭，可是再一想，他说的没错，一个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糟糕的呢。大概是我身上的气息让无华误以为我是一个死人吧。

“那你和我干爹是怎么认识的？”我指了指范青小声的叫干爹，别误会，我可没原谅他，只是觉得在长辈面前自己要尊敬长辈。

“哦，范爷是你干爹啊，我们俩怎么认识的？忘记了，那该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我只记得我给了范爷一个哨子，承诺过只要范爷需要的时候就吹哨子，我就会出现带范爷渡河。毕竟除了渡河，我没什么能报答范爷的了。”

“诶？报答，我为什么要用报答这个词呢。”无华撑着船和我解释着，只是后来又开始自己小声地嘀咕。我听了无华的嘀咕，心里很无奈，无华也是神经够大条的，这记性也太差了点。

“你弟弟似乎不爱说话。”看着眼前好接触的无华，想起来无果，我在奈何桥上看到无果的时候，他一直是板着脸臭臭的样子，而无华和他相比就好接触多了。

“嗯，是啊。无果很少说话，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是我说上半天，他才会回我一两个字。哈哈，不过性格互补，才叫兄弟啊。”

“诶，到了。”很快到了岸边，无华将船靠岸，范青和应师傅走下船，我也跟在后面走下去。

下了船，在岸上站定，范青从怀里掏出一片绿叶递给无华，无华笑着结果叶子，放在眼前留恋的看了好久，然后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丝质手绢，我注意到手绢上绣着一朵曼珠。无华打开手绢，我见到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化成灰烬消散。无华将那片叶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手绢上，然后仔细的包起来，放在自己的衣服里靠近胸口的位置。

“范爷，从阴阳界离开的路你知道，那我就走了，下次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嗯，替我给无果带好，谢谢。”

无华跟范青打了个招呼，然后撑着船离开。船上只有自己的无华很快就到了河中央，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我招了招手：“小姑娘，适当的学习一下相信啊。”

“哦，知道了，无华……哥。”我也对无华用力地招了招手，不知道为什么，尽管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我对无华有种莫名的好感，觉得就好像是一个长辈，很舒心很放心的感觉。

告别了无华，我们继续上路。范青还是一言不发，我看着范青的背影犹豫了好久，如果我没看错，刚才范青给无华的应该是沙华的叶子。

“再不说话你就憋死了吧。”走在前头的范青突然开口，尽管他没有转头，但是我知道他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既然范青都让我问了，那我就索性把自己想知道的都问一下吧。

“无华为什么要报答你啊。”

“忘了。”

“那无华是为什么被罚的啊？”

“忘了。”

对于范青这个“忘了”，我表示很无奈啊，他和无华是故意的是吧，什么叫忘了，这两个事情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吧，怎么会说忘就忘。

“第一次见无华的时候，他已经是引渡人了。他在弱水，无果在奈何桥下。无华其实原本叫无花，无花无果。只是很奇怪，第一次见无华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我们都忘了，准确的说是那之前的事情无华都忘了，他只知道自己要在弱水引渡。每次见面的时候，经过那片曼珠沙华，我都要给他摘下一片叶子。无华是沙华的妖精，所以沙华对他来说就是归属。”

范青解释完，我心里有种莫名的酸楚。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惩罚恐怕就是老死不能回故乡，沙华对无华和无果来说，是永远也无法企及的梦啊。他们究竟犯了多大的罪，要被这样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