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迷离的上海,雨水从灰黑色的瓦片上滴落,浸染了寻常巷陌,浸染了烟柳人家。
阳明路上矗立着的一座西洋风格的花园别墅里,住着一家三口。
长得一张四方脸,高耸的鼻梁上带着金边夹鼻眼睛,一双剑眉往上翘着,显得格外英气的是这家的男主人鹿新,他是个房地产商人。
女主人苏澜容貌端庄,眉眼清冽,平素里喜欢穿黄色金丝缎面的旗袍,身材凹凸有致,颇有民国时期大家闺秀的风格。可她在工作上确是十分雷厉风行的,一个人掌管着一家不锈钢厂,十足的女强人风范。
二人育有一子,起名鹿林溪,今年五岁。
今天是夫妻二人的结婚纪念日,苏澜早早的处理完了手头的工作赶回了家,可是丈夫鹿新却没有回来。穿着一身绒面睡衣的苏澜,坐在沙发上看着拿着木头飞机愉快的跑来跑去的鹿林溪,心中竟生出一股悲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丈夫鹿新开始变得夜不归宿,有家难回。苏澜已经不记得,二人上次享受夫妻间的温存是什么时候了。
一声雷鸣划破天空。瞬间大雨如注。
苏澜稳了稳心神走到电话机前,拿起听筒,手指颤颤巍巍的摁下几个数字。
“嘟,嘟”电话响了几声,接通了。
听筒中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一个浑厚的男声说到:“喂,你好,哪位?”
“阿新,是我,苏澜。”
“哦,有什么事吗?”鹿新换了一个语调,语气里颇有些不耐。
“你今天晚上还会来吗?”苏澜心里泛起一丝不悦。
“有事吗?”鹿新不答反问。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啊!你不准备回来吗?”
“呃,这个,那个,”鹿新一下子吞吐起来,“我这边公司还有一些事情,可能回不去了。”
苏澜的心降到了冰点:“不用解释了,我听到音乐声了。”
“那个,实在是对不起,要不我再给你补过?”
“不用了!”苏澜“咔”的一声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鹿新听着听筒里的忙音,脸色意味不明的阴了阴。
苏澜心灰意冷的放下电话,看着还在屋里无忧无虑跑来跑去的鹿林溪,一咬嘴唇,下定了决心。
“溪溪,妈妈送你去外婆家好不好?”
正在玩飞机的鹿林溪停下手头的动作,歪着脑袋问到:“妈妈,谁是外婆啊?”
“外婆就是妈妈的妈妈。”
“妈妈的妈妈也像妈妈一样漂亮吗?”鹿林溪忽闪着他那双墨色的双眸,一脸乖巧的问道。
“呃……”苏澜默了默,柔声到,“那当然了,外婆比妈妈还漂亮呢!”
“那会去很久吗?”鹿林溪又问。
“等过两天妈妈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去接你回来好不好?”
“我不要离开妈妈太久。”鹿林溪撅着粉嫩嫩的小嘴扑进鹿妈妈怀中,一双软糯糯的小手搂住妈妈的腰,“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苏澜的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她何尝不想让孩子留在他身边呢,可她想了想鹿新,还是狠下心来。
她轻轻的蹲下,揉着鹿林溪乌黑柔软的短发说到:“宝宝乖,不会太久的,妈妈很快就会接你回去,好不好?”
“那好吧!”鹿林溪撅着小嘴答应到。
三天后,鹿新还是没能回来给苏澜补过结婚纪念日,也就是这一天,鹿林溪和妈妈大包小包的出了门,准备去大西北的外婆家。
刚出家门,鹿林溪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晃了晃苏澜的胳膊,奶声奶气的说到:“妈妈,我们还没有和爸爸说拜拜呢!”
“这个……”苏澜有些犹疑,她毕竟是为了报复鹿新才决定把鹿林溪送走的,如果要让鹿林溪和他告别的话,那他一定不会让自己把孩子送走的。
苏澜抬头,对上鹿林溪单纯的目光,突然间觉得心间酸楚。她抑制住自己想哭的冲动,最终说到,“那我们去爸爸工作的地方和爸爸再见好不好?”
“好!”鹿林溪甜甜的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