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安把通关玉蝶递到了护城卫的手上,因为黄垣城百姓中胡人占得比例太大,为了方便管理这些胡人,城中的守卫有一半都是有胡人血统的朝乐人,或者是在北戎的落魄贵族,护城卫自然也不例外。
处安为乐令仪安排的身份是北戎八大贵族贺楼部首领贺楼鸿的亲妹妹贺楼敏敏,贺楼鸿早年在朝乐国为质,在行云城时乐令仪对他多有照拂,在当今大长公主的庇佑下,在朝乐国为质子的这几年贺楼鸿非但没有受到凌虐欺辱,反而过得风生水起。
贺楼鸿回到贺楼部担任首领,都有乐令仪不小的手笔,所以贺楼鸿对乐令仪一直感激不已,一听闻乐令仪要亲自前往西北,更是喜不自胜,早早地就来到了黄垣等候。有贺楼部的首领在前,乐令仪行事起来会方便许多。
果不其然,门外的护城卫一看是贺楼部的大小姐大驾光临,立马卑躬屈膝开门放行,旁边原本因他们美貌心怀不轨的歹人一看到自己平时耀武扬威的同胞如此恭敬的样子,也立马把心中的那些不轨之心抛到了九霄云外。
几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城,还没有走几步,蓝书白和墨桥就被不远处的喧闹声吸引了目光。蓝书白心性单纯,出生高贵,自由生性散漫,最喜爱喧闹的场所。墨桥常年久住在深山之中,太久没有接触到这种热闹的场景,自下山追随乐令仪之后,更是暴露天性,整日缠着乐令仪带他四处玩耍。
两个美貌的少年在面前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乐令仪即便是铁石心肠,也是拒绝不了的。
“去看可以,但是不要惹事儿。”
朝乐国的北方多为游牧民族,饮食习惯也与行云城这种南方的城池也有极大的不同,这里的人多以牛羊为食,不喜水稻粟米。因此,对家中的畜牧十分看重,对于这以畜牧为生的百姓来说,尤其是那些家境贫寒的百姓来说,偷盗牛羊,那是绝对不能饶恕的大罪,相当于断人财路。
原本乐令仪还觉得这种说法可能是有些夸大其词,今日一见才知道所言非虚。只见前面围着的一群人正在对一个准备偷盗牛羊的孩子指指点点。鲜卑族人向来粗犷豪放,嫉恶如仇,一看见朝乐人的牛羊被自己族人偷盗,一个个都在旁边咒骂,更有甚者还准备亲自动手“教训”这个不懂规矩的孩子。
鲜卑人的语言乐令仪也是稍有涉及的,父皇在世时对她要求颇高,这种周边政权的文字语言自然也是必修课之一。蓝书白他们虽然听不懂他们的鲜卑语,但是只看他们的神情,也知道他们说的不是好话。
乐令仪简略的听了几句,小声地为他们翻译到:
“看见左边的那个彪形大汉了吗?那人自称是这孩子前任主人的好友,他说这孩子是奴隶出身,无父无母,从小在乞丐窝里面长大,后来被人牙子收留,发卖到了黄垣城的步六孤氏的一个旁支做了杂役。前些日子因为偷盗主人家的财物被赶了出来。”
在黄垣这种缺乏集中权力的地方,似乎都没有律法的存在,人们按照自己多年生活总结出的经验和准则生活,这里,是法外之地。
那些牛羊的主人看上去不算是富裕,大约是属于黄垣城地位比较低下的一类人,在平时的生活中应该也不算是顺遂,满脸的苦相。原本他也只不过想让这个小毛贼把昨日夜里牵走的羊羔还回来就算了解了,没准备过多的苛责一个半大的孩子。但是见周围人都在不停地辱骂这个孩子,在这些人的影响下,他也开始同化,认为这孩子做的事十恶不赦的罪名,企图让他偿命。
那孩子的眼睛很漂亮,有一种特别的干净,大约是饿了许久的缘故,这孩子看上去十分的瘦弱,活像个小小的野猫,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漠。
蓝书白有些看不下去,上来就把那孩子从众人的围堵中拉了出来,冷冷地盯着周围的百姓。蓝书白在军营浸淫多年,身上沾着血气,当他收敛住身上天真烂漫的气质是,还是颇有震慑力的。
“你们这一群人还真是不知羞,十几个大老爷们盯着个孩子不放,怎么,你们还想为了一只羊杀了这个活生生的孩子吗?不过是一只羊罢了,能值多少银子?这般的咄咄逼人,还真是让人大开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