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感慨半晌,耳中尽是微弱飘散的风声,空气中透着那么一丝丝的凉气。转着眼睛看看周围,老狗爷站起身,抹掉脸上的鼻涕。想那么多干什么,现在这般田地,那就这般模样活着,又能怎么样。狠狠心抓起地上的铁锹,对着棺盖的缝隙用力一插,半截锹头陷了进去。
狗爷在手上吐两口唾沫,又搓搓手,咬着牙握住锹把用力往下一压,咯吱吱的一声轻响,棺盖脱离了棺体翘起了一段距离。狗爷忙的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是想让着空气中的风吹吹棺材里面,一是放放棺材里的尸气,二呢,是要通知下逝者,千万莫要怪罪。都是老迷信思想,有还是没有,他也不怎么清楚。仰头看看朦胧胧黑沉沉的天,又看看面前的黑棺,抽出一支黄香点燃,插在棺头,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随后站起身,用力掀开棺盖,反手一扭,棺盖被掀飞,里面女尸暴露在空气中。
老狗爷伸头往里看去,突然间不远处落下一道天雷,那白光一闪之下,棺材里呈现出一具女尸,年级不大,白净净的小脸,紧闭双眼,青紫的唇上附着一抹殷红,她看着就跟睡着了一样。女尸穿暗色寿衣,白嫩嫩的小手,手腕上带着几枚金手镯,就那么随意的摆在身体两侧,一双黑色元宝底的小粽子裹着一双小脚。
狗爷站在边上挑着看了一眼,这女子的死因有些诡异呀。心里想着也不敢多管,都什么时候了,那又闲心管那么多,站在棺材一侧,弯腰进去摸着女尸右手上的几枚镯子往下顺。边忙活,嘴上还叨念:“盗亦有道,我只拿救命的,剩下的还给姑奶奶留着,姑奶奶便是在天有灵,也不会跟我一个穷要饭的人斤斤计较。”正如狗爷说的,他只是拿了棺中女尸手上的镯子,其他的一概没动。
拿好东西,趁着天还未放量,他便想着收拾好,赶紧着回去买些烟膏好过过瘾。正回身之际,尚未抽出棺材的右手被人一把握住。一向胆大的狗爷被着一握,吓的了一跳。这也就是搁在狗爷这,这要是换了旁人怕是已经被吓的尿了裤子了。
狗爷回头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女尸的手,轻轻叹口气,说了句:“我就是个穷要饭的,你有啥事我也帮不了你,逝者安息,哪来的回哪去吧,世间恩恩怨怨的事情多了,我是真管不了。”说完,他握着女尸小手就往下扯。
可扯了半晌,那女尸抓着他手腕的手,不但不放,反而越收越紧。狗爷就气,他就是个路过的,来捡个漏,怎么还跟个死鬼就纠缠不清了呢。于是反手拉着女尸的手,气的叫道:“不是跟你说了,我就是一个要饭的,什么都干不了嘛,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放手,再不放手我就把你手剁下来了。”
他这边越来越气,女尸的手越抓越紧,大有一幅要跟他走的架势。这时咔嚓一声雷响,天边电光又是一闪,一道雷电落下,照亮黑夜的又一瞬间,狗爷发现女尸腿边有个长条的黑布包裹,看着那包裹的模样奇奇怪怪,不管怎么看,他都怎么觉得特别怪异。
稍微犹豫下,他伸手一层层打开包裹外面的黑布,包袱打开,里面居然是一个小婴儿,小婴儿肥嘟嘟的小脸白的吓人,紧闭双眼,小嘴乌青发紫。当狗爷见着那婴孩还在纳闷的时候,手腕一松,女尸的手突然间就放开了。
一见包袱里的是个孩子,狗爷先是一惊紧接着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等了一会,发现几乎感觉不到。于是赶紧抱起孩子放在耳边听心跳,那孩子不哭,不闹,在几乎没有呼吸的情况下,小心脏,扑通,扑通,微弱的跳动着。
孩子还活着,狗爷看看孩子,又看看女尸,这时有一道闪电落下,电光照亮女尸的瞬间,狗爷见到女尸留下了两行血泪。
这场景,狗爷抱着几乎只有微弱心跳的小婴孩,看着那女尸,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就像是打翻了打翻了五味瓶,百感交易。本来就想着简简单单弄点钱花,过过瘾,谁能料到摊上这么个事,李老狗啊李老狗,你说说,你上辈子是造的什么孽啊这难不成是天意吗。
李老狗怀里抱着这么一个孩子,站在冷风中,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他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或者说他现在有些不知所措。本着内心,他是不想接受这个事,一个自己都养不活的老狗,还能为别人做什么呢,但现在终人所托,孩子都抱在手里了,他就是想不答应,那棺中的女子如何能瞑目,怎能放过他。纠结了半晌,看着怀里的小婴孩,在听着头上滚滚的了雷声,想必大雨将至。实在于心不忍,最后一咬牙,放下孩子,草草的将棺板盖好,又填平坟茔。做好这一切,狗爷抱起孩子,急匆匆往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