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他端着一杯牛奶,“我在别人家住也不习惯,喝点牛奶会帮助入睡。” 我接过牛奶,温热的奶一瞬间温暖了我的手掌,然后蔓延开来,“谢谢。” “你上大几了?” “下学期大三,你呢?” “马上就读研了。” “真看不出来你比我大。” “大你两届而已。” 想着大晚上的和一个大男生站在门口,总归有些不妥,于是我“咕噜咕噜”地喝完了牛奶就进去了,连晚安都忘了道。 牛奶如他所说地生了效,这一夜,我很快睡着,做了个好梦。 早上起来就八点了,我在心里骂自己贪睡,没有闹钟果然不行。 于皓泽在厨房做早饭,看见我起来了,招呼我道:“桌上有牛奶和煎饼,你先吃着。” 真想不到他除了收拾屋子有一手,更是下得厨房的主儿。 吃完早饭,我给他们打了个电话,只说在我昨天离开的地方会合。 “你要走了吗?”于皓泽问我。 “嗯,谢谢你的收留。” “不留个电话给我?” “怎么可能,我可是欠了你一个大人请。”随即,我在他递过来的手机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 我之前想,他大概只是一个过客,我生命中众多过客中的一个。可似乎他并不这么想,不过这样也好,他会是个很好的朋友。 他当然不知道在我写下这串短短的数字时想了这么多,他只看见我输入完后抬头一笑,再次开口说道:“谢谢你。”在昨晚收留了狼狈不堪的我。 他们比我先到,昨天还下着暴雨的天今天变得晴朗,阳光为他们渡上一层金色的外衣。 看到我过去,白瑾问我∶“你昨晚睡得好吗?今天凌晨我才睡着。” “开始我也睡不着,后来喝了牛奶。” “组长混得不错啊,出门在外还有人给端上一杯热牛奶。”陆川在一旁暧昧地打趣道。 我翻了翻白眼,不打算理会他的调侃。 秦远澈欲言又止,却只问我:“今天我们去哪儿?” “去古玩市场看看吧。” 他掏出手机开始查路线,紧抿着的嘴和向下微撇的嘴角都证实了他现在不高兴。 之所以我有时候会无意识地观察别人的举动,是因为我辅修了行为心理学。 这条历史颇为悠久的古玩街很长,弯弯绕绕的让人一时看不到尽头。 我们在一家瓷器店停下。 老板娘正和一个中年人谈论些什么,手里拿着一个貌似珐琅器的东西。以内行的眼光,不需要多仔细地就能看出那个瓶子十有八九是赝品,不过这种地方的东西向来以便宜货多著称,很多人只是来这儿捡漏而已。 陆川拿起一个类似青花瓷的碗碟细细查看,那神情比在课堂上听讲要认真得多。 过了一会儿我放下手里的现代托盘问他:“怎么样,是什么时候的?” “好像是真货。”他答非所问。 对于他的鉴赏能力我一向十分怀疑,于是夺过东西仔细看,不同于清康熙青花的挺拔遒劲,雍正青花柔媚俊秀,乍看的确是属于雍正年间的。 “圈足未经打磨,与事实不符,另外,胎底太厚,也违背了当时的情况。陆川,都大二了,该长进的地方怎么还是一成不变啊!”我语重心长地说,这件仿品太劣质了他都没法看出端倪,要是看到高仿的他就没救了。 “上课不是没怎么听嘛!”他扭扭捏捏地辩解道。 “谁不知道你陆大少爷刚谈了个女朋友就每天盯着你那破手机啊。”我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就拉着白瑾离开了。 出门时回头看见秦远澈正和老板娘争执。 “你别破坏我做生意行不行,我这儿可不需要你来为顾客讲解,再说,到这儿来淘物件儿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东西有真有假,不然怎么会标这么便宜的价格!” “可我只是好心跟他说他买这东西的价格贵了点。何况,那东西又不是真的,你标的价又怎么算是便宜。” 我实在忍不住发话∶“这件仿珐琅器底釉白偏青,还有,标的是康熙珐琅彩,却不光有花还有鸟,好一个不单调。你标这个价是工艺品市值的五倍还多,你这分明是获取暴利!我朋友只不过是提醒顾客小心被骗,也是给你提个醒,价过高真货过少迟早会关门的!” “嘴皮子不错,佩服佩服!”陆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话说,我们学校辩论社这么有名,你怎么不去试一试啊?” “我已经够忙的了,辩论社要参加的辩论会一周没有三场也有两场,我吃不消的。” 老板娘看我们是一起的,不在说什么,离开前愤愤地瞪了我们几眼。 这条街的人并不多,可能我们来得太早,看表知道现在才七点半。 最后在一家名为“宝玉”店买了一块绿松石原石,只露出一点儿绿色的原石,又在一家杂铺买了一个青铜酒具。 “查一下附近有没有玉石打磨的店。”我看了眼秦远澈。 “嗯。” 玉石加工店里的伙计切开石头惊讶地问我:“小妹妹,你的这块原石是花多少钱入手的?” 我说完价钱,看得出他非常惊讶,于是接着说:“那老板真的假的放在一起,很多人区别不出,所以他的生意也不会亏。” 他仔细打量着石头,“好眼光!”又兴致颇高地问,“那这块你们打算做成什么?” “切割成直径八毫米的圆珠子,再打上洞,能切多少颗就切多少颗。师傅,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来取?” 他翻出记事本看了看,“明天中午吧。” “好的。” 吃完饭,我们四个在街上乱晃,漫无目的。陆川和白瑾各玩各的,秦远澈紧抿的嘴也舒缓了不少。 晚上正在小店吃饭,白瑾的包响了,不对,应该是放在她包里的我的手机响了。 “喂?”是陌生号码。 “是我,于皓泽。” “找我有事?” “你们现在在哪儿?” 想着这里离他家不远,于是答道:“就在你家附近的古街。” “在吃饭?” “在吃面。”我钻着字眼回道。 “那我过来找你们一起。” “你还没吃饭?”要知道现在已经快八点了。 “嗯。你们在哪家面馆?”隔着手机,我听见他窸窸窣窣准备出门的声音。 我拿着手机站直退后到店外,“‘福寿’面馆。” “好,我马上到。” “不急,我们才点完。” “嗯。” 回到闹腾腾的面馆,我把他的电话存好,又给他发短信:“这里的人挺多,你不介意的话我先替你点一份。对了,你吃哪种面?”点击完发送,刚抬头就对上秦远澈的眼睛,我仿佛从他的眸里看到了我笑盈盈的脸。不过他大概是误会了,我只是想还个人情罢了。 果然他眸光一暗,似乎又不大高兴了,这人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手机抖了下,然后我点开短信:“和你一样的就好。” 白瑾凑过来问:“在跟谁发短信呢你?” “昨天收留我的人。” “这样啊。“她顿了顿,“你该不会是要对他以身相许了吧?”不知道这丫头最近中了什么邪,说话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我装出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淡淡地回复,“他只是问我现在在哪儿,然后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面而已。” “你知道这表明什么吗?” “什么?”太吵了,我有些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表明他想见你,而且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那种。”声音有些大,只见她话音刚落,秦远澈就“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比我脸红的速度还快。 白瑾啊白瑾,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我敛了敛心神,问站起来的某人,“你要干嘛?” “出去打个电话。”他神情恍惚,表情却是气恼的。 隔了几分钟,于皓泽和秦远澈一起进来,画面十分诡异,迫使我倒吸了口凉气。 然后面终于姗姗来迟,我们五个人吃着面,一句话也没有,尴尬得我都快崩溃了。 从面馆出来,我哥打了电话给我。 “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那边很吵,于是我只好大声回道:“明天下午的火车。” 他笑着问:“又是硬座?” “嗯。”节省是美德。 “能别这么给爸妈省钱行吗?睡眠本来就不好的人,还买硬座,让我说你什么好!” “哥,你别整天操心我的事儿了,晓晴姐才需要你的无微不至。” “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妹妹。”他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我和你晓晴姐的婚期定下来了。” 也对,他们俩四年的爱情长跑总该开花结果,于是我关心道,“哪天?” “下个月二十五号。”可口气并不雀跃。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他们俩的关系没以前那么亲密了。 “嗯,我知道了,明天见。” “明天见。” 晓晴姐和我哥是大学同学,同系不同级,晓晴姐进大学没多久就开始和我哥交往了。我曾问他们是谁追的谁,可两人在这个问题上很是默契,问了几次都无果后我也就没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