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和十月是两个单身狗公认的可怕月份,漫天的请帖婚宴压得人不能呼吸。周末沈宜又要去参加一场婚礼。 婚礼上,她看到新郎新娘拥吻的时刻,她不自觉地掉下了眼泪,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确实哭了,不受控制地哭了。 也许是因为感动,也许是因为她羡慕他们。她在走的时候遇到了杨成,他是新郎的朋友,而她是新娘的朋友。 “恭喜你啊,以后他就会离你更近了。” “什么意思?” “他还没有告诉你吗?他要被调去另一个网点当大堂经理了啊。”杨成说,“就解放路那边的网点,离你单位很近啊。” “哦,这样子啊。”沈宜确实并不知道,单位的同事都知道了,可是,她完全不知道。 再见到陆林风的时候,沈宜丝毫没有提起这件事情,她笑着问陆林风有没有事情想跟自己分享。陆林风思考了许久,最后提出了想带沈宜回家见他父母的意思,但丝毫没有说起自己的工作可能发生变动的事情。 沈宜想,也许陆林风觉得这样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必要说,或者他想给他一个惊喜吧。她不再细细思考了,只是反过来对陆林风说,要他先去见她的父母,以试探他的诚意。他答应了,很爽快地答应了。沈宜几乎不太敢相信他们认识了才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互相提出了见父母的想法,而且,他答应了。 原本沈宜是还不想去他家里见父母,才故意出题刁难他,希望两个人再缓一缓,结果他就这么答应了下来。这一下,沈宜倒觉得没有退路了一般紧张起来。 回家后沈宜和母亲说起了这件事情,从第一次见面走错开始叙述。程雪英笑她,又有些责怪她,明明可以比人早到的,却愣是迟到了,才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也有些无奈,当时的相遇是对是错,谁会知道。命运有时就是这样,你出门遇到一位朋友聊了几句天,你错过了一个绿灯,你的人生轨迹可能因此而改变。 沈宜的父母早年是一个村子的人,当初同村人成婚是很普遍的现象,母亲程雪英是大户人家的四姑娘,爸爸沈周平却是一穷二白的小伙子。当时说媒的人先告诉程雪英说她妈妈很中意这样的小子,只是怕她不能吃苦不敢答应。然后又转身对沈宜的外婆说程雪英很喜欢这小伙子,只怕父母嫌弃对方条件不好会反对。这两边一说,双方便都答应了下来。这婚事就这么算是成了。 后来真嫁过来了,母亲不嫌弃父亲的贫穷,看中了父亲的勤奋踏实,便跟着他。对待婆婆也是客气有礼,一家人和睦得很。渐渐的生活条件好了起来,婆家和娘家的贫富差距也缩小了。程雪英当时的家境她愿意嫁给沈周平这个小伙子,她婆婆的内心对她大约是带着感激的,所以对待她也是格外的好。 一家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关系都格外的好,所以沈宜的爸妈和奶奶都觉得家境什么都是不重要的,只要人好就是好的。再说起来程雪英比沈周平年长了一岁,故而在程雪英听来,她觉得陆林风这样的小伙子还是挺好的,年龄并不是什么实在的问题。也很同意沈宜把他带回家里来。 周日,陆林风和沈宜一起去她家里,他大大小小拎了一大堆的东西,香烟、红酒、燕麦片、鱼肝油,给沈宜的父母和奶奶都带了礼物。程雪英在忙着做手工,沈周平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又是杀鱼剪虾又是烧肉煲汤。 见面之后她便带着他去客厅里看电视,趁着她的父母都不在的时候,他疯狂地吻着她,他已经不像半个月前那样蜻蜓点水地探索着,他变得霸道蛮横。他会把舌头伸进她的嘴里拼命地寻找。 他时而用力吸允她的舌头,时而轻柔地舔舐他的嘴唇,后来她慢慢感觉到一股力量压过来,她已经躺在了沙发上,他的手先是在她的胳膊上,然后在她的肩上,再后来,她一惊吓,抓住了在她胸前的手。 “不要……”她带着惊慌和恐惧。 “好,我不动。”他把手伸到她的后颈搂住她,再一次吻了下去。 她渐渐放松,双手捧住了他的脸。在脑海里幻想着他的模样。她悄悄地睁开眼睛,看到他紧闭着双眼,陶醉地吻着她。 钥匙插进门的声音吓得两个人马上正襟危坐,沈周平去外面买了些东西又回来了。两个人假装在看电视,她爸爸大约也是猜到了的,只是说了几句话就下楼去了厨房不再过来打扰他们了。 晚饭的时候沈周平很开心地打开了红酒,他平日只喜欢喝黄酒,大约知道年轻人不爱黄酒的缘故,特意开了瓶红酒。来的时候明明是陆林风开车的,晚上沈宜还要和他一起回H县,他倒好,她爸爸问了句就马上答应了一起喝。 沈宜也不说他什么,只是由着他们去喝。人都说儿子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爸爸的心情是“养了几十年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可女儿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爸爸的心情是“养了这么久的白菜,就这么被猪给拱了”。 但沈宜的爸爸好像并不是的,第一次女儿带男朋友回家吃饭,他倒是格外地开心,好像一直怕女儿嫁不出去似的。两个人碰着碰着就喝了好几杯了,沈宜也不劝阻他们。倒是后来沈宜的奶奶叫她爸爸差不多了,让人家多吃点菜,少喝点酒。 晚饭之后在客厅里坐了很久,还是看电视聊天而已。沈宜的父母也都只聊些无关轻重的话题,并不像电视剧里那样问丝毫为难人的问题。 陆林风坐在沈宜旁边,她闻着他身上散发的淡淡酒气,像是爸爸,又不像。爸爸的味道里是掺杂着讨厌的烟味,但他没有。两个人悄悄的牵着手,沈宜在心里偷偷地笑。 一直到九点多,沈宜说要去H县了,第二天两个人都还要上班。她把车开到了她寝室外的弄堂口,在她下车之前,他一把把她拉到副驾驶这边又一次吻了下去。 她用力地挣扎着:“疼,疼……” 他带着醉意,没有感受到她真的在抗拒。 “放开啊,我后背咯到手刹了。” 他这才听懂,连忙放开了她,用手帮她抚摸着后背连连道歉。 走到大铁门的时候,他没有停下来,继续往里走。 她停下了脚步:“我到了。” “今天我送你到楼梯口吧。”他说。 她没有拒绝,她打开楼梯门回头,他扑上来把她推到墙上,等不及她抗拒,一顿狂吻。带着湿热的酒气,他疯狂地向她索取。他的手开始在她的后背不断地游走,在不经意间,来到了的手臂,又来到了前面,她抓住他。 “不要这样。”她轻轻地呢喃。 他收回去重新贴着她的后背,不断地吻着她:“宝宝,我要你。” 她清楚地听到了他的话,她紧张而轻声地说:“现在,还不可以。”然后推开他,转身,一溜烟地上楼了。 那天之后,她觉得两个人已经是很亲密的关系了。对他也有了更深的依恋。 到下一个周末,按照约定,沈宜要去陆林风的家里了。 陆林风的家在村里的一个角上,她记不清楚,只是觉得很远,他兜兜转转开了很久的车子,从宽阔的大路到会车有难度的小路,又变成弯弯曲曲的大路,过桥,转弯,又过桥,最后到了一条只能勉强过一辆车子的路口时,他告诉她,要到了。 前前后后地房子像是散落的棋盘一般,留下一条窄窄的缝隙,让他们巧妙地钻过去,也亏得陆林风的车技,要是沈宜自己开,怕是马上就撞上了。左右左地打了三个S,她想起了考驾照时候的限速通过限宽门,感觉心里惊了一下,终于到了他家的大门。院子里的狗欢脱脱地叫起来,沈宜害怕地哆嗦了一下。 伴随着狗叫声,屋子里的人也一一出来了。沈宜腼腆地下了车,羞答答地叫着“爷爷奶奶叔叔阿姨”。陆林风忙着从后备箱里把沈宜带的所有礼物一一拿出来,她给每个人都带了东西。陆林风的爸爸始终笑嘻嘻地看着她,她妈妈戴着副金色的耳环,一根过时的金项链,这些佩戴,和沈宜的奶奶差不多。 简单地问候之后,她走进厨房,墙面有几处发黑,半旧的餐桌上有一张是苍蝇粘,已经有无数英雄壮烈牺牲,往里走是正宗的厨房,有她很多年前见过得灶头,旁边放了切好的一些肉,水槽里浸着些蔬菜。她并不想在闷热的厨房里多留,好在他的父母也不多话,简单打过招呼他就带他去楼上看看了。 他家的房子外墙老得不得了,里面看起来是这两年翻修过的,楼下贴的是黑色碎花最最耐脏的地砖,上了楼梯渐渐觉得风格好了起来,楼上都是白色调,看起来像是这个年代的风格,他拉她进房间就是一顿吻,没等她反应,他开始拉窗帘。 “你要干什么?!”她近乎惊吓地躲开了他。 “没有啊……”他带着一脸的无辜和无赖。 “我不想……” “没事的,宝宝,我只是想亲亲你,让我亲亲你,我好想你……”她来不及抗拒,他又一次扑了过来。 “林风啊,怎么没带水上来。”陆林风的妈妈拿着水杯和水壶冲了进来,沈宜感觉浑身火辣辣的,只想找地方躲起来才好,房间里的窗帘刚刚都被拉上了,刚刚她的闪躲和反抗,还弄乱了头发。 刚刚,他的妈妈怎么毫无预兆地就出现了呢,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她不知道说什么,用蚂蚁一样的声音说了句“谢谢阿姨。”她妈妈大约也没听见,但应该明白年轻人的事情,什么也没说,放下水杯就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了门。 在她的家里,父母随便谁进来都会敲门,等她说过请进后才会进来。 “林风,你家平时都是这样的吗?”她怯怯地问他。 “是啊,男孩子家嘛!都是直接开门进来的。” 陆林风母亲的闯入,两个人大约都不好意思了起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胡乱地看着电视。过不了几分钟,他又把脸转向了她,似乎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吻她,吻到她觉得无法呼吸,他仍然只想吻她。 不同的是,之前在她的家里,而今天在他的家里,他的手开始不受她的控制,在推开一只手后,另一只手又过来了,她招架不住他前仆后继的攻击,渐渐失去了反抗的意识,双手搂在了他的腰间。 那时,她相信着,恋爱就是单纯地亲吻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