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声闷雷响彻天际,震耳欲聋,像有一种无形之力强力把云层掰开,把天幕撕下一道口子而发出的巨响。四周的寂静无声,更衬得雷声贯耳,可怖非常。
狂风四起,草木伏倒,倔强的高大乔木不愿弯腰臣服,以致剧烈摇颤,似乎随时就要被连根拔起。树叶沙沙作响,摇曳的枝叶在南墙映出诡异的影子。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光乍亮,一瞬间照亮了无尽的黑夜。只有一瞬,却亮得让人注意到了茫茫黑夜中还有一个少年跪在那里,而他的前方是紧闭的千年楠木制成的大门,门上高高悬挂的竖式匾额,上面书着烫金隶书大字书剑门,铁画银钩,赫赫声威。
暴雨倾覆而下,如瀑布飞注,雨水毫不留情地击打着万物生灵,冲刷着世间的罪恶。嫩绿的树叶都被打得卷了卷儿,跪在那里的少年腰板却照样挺得笔直。
转眼间少年浑身已被雨水淋透,少年却如一座雕像似的,一动不动,任凭雨水自发梢滴落,任凭雨水打湿他的睫毛让他睁不开眼睛,任凭无尽的寒意在体内蔓延,冻得瑟瑟发抖。
少年唯一昭示着他不是一具雕像的证据,就是那渐次攥紧的双拳。紧紧的,狠狠的,指甲嵌入肉中。
那一幕幕景象,那恨意,刻在骨里,铭在心上,成为他永远的梦魇,此生都摆脱不了的梦魇。紧紧地闭上双目,想要忘却,回忆却如潮水般涌来,逼他再次重临梦魇。
爹笑着让护卫先护送娘和自己离开,他随后就到。
武功卓绝的父亲,第一次做了最坏的打算。
娘却不顾护卫劝阻,只身返回试剑山庄,要与爹同生共死。
自己曾经对娘说过,我们爷俩儿会保护她,怎么会眼睁睁看着爹娘孤身奋战。
但是当自己咬松护卫的手而奋力跑回山庄的那一刹那,却看到剑指魔教的父亲后腰却被捅了一刀,父亲震惊的神情,自己却只能看到那个男人模糊的背影。
在失声惊呼的前一秒钟,自己被追来的护卫捂住了嘴,拖着他离开自己的家。眼睁睁看着远处的父亲使出了那招与天同祭,与敌人同归于尽。
父亲最后那藐视仇敌的眼神,对母亲温柔一笑的柔情。
试剑山庄没了,家没了,自己一无所有了。
几个时辰,便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滚烫的液体淌了下来,他却执拗地相信,那是雨水变热了。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少年强忍回去,不允许自己流泪。
因为他的双亲,不是他流泪,就能回来的。泪水,是世间最没用的东西,只是懦夫的发泄品。
我要报仇。
我要灭了白云宗。
我要变得更强,去保护我爱的人。
少年的牙关咯吱作响,目光决绝,仇恨从此在他心中生根。
书剑门,掌门居室。
“爹!您打算让他跪到什么时候啊!”
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女孩儿,看着窗外愈下愈大的暴雨,眸中难掩不忍之色,在屋里踱来踱去,看着盘膝打坐闭目养神完全无视她的长者,忍不住再次央求道。
这一袭青衣,儒雅斯文的长者,正是书剑门的掌门人,杨牧成。
“书言,别闹了,回屋睡觉去。”杨牧成眼皮都没抬,虽然他一直闭着眼,但是却能感受到杨书言在他面前踱来踱去转来转去已经好久了,这小丫头片子自己不晕他都要眩晕了。
杨书言黑了一脸,想了想,提议道:“要不您先让他进来避避雨,等雨停了,接着跪……成么?”
“胡闹!”杨牧成猛然睁开眼睛,一记眼刀杀过去,杨书言猝不及防被吓得身子一抖。文新学堂enxinxue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