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起身,环视四周,终于在不远处找到躺倒在地的红裙女孩。当她冲过去,抱紧昏迷不醒的孩子,才感受到一丝的安全感。
女人打量这个空间,四面是黑色的墙壁,明亮的光却从前方照进来,那时一方圆形的透明的类似玻璃罩的东西。她从玻璃罩向外望去,发觉她所站得很高,甚至能俯视高楼大厦的天台。
“这是哪……放我们出去……”她有些绝望地大喊着。
紧接着她听到了机械哥莫拉近在耳畔的嗡鸣,脸上血色尽失,这才知道,自己在怪兽的身体里。
她将孩子安置在安全的地方,走向光亮的源头,近距离观察外面的事物。
然后,她望见了对面的奥特曼。
那白色的奥特战士伫立在不远处,满身卷曲的水晶纹路,犹如无数只残酷无情的金色眼睛,冷漠地盯视她。
他的手分开在胸前,微曲的五指间,一团金色的光球放射着刺眼的光芒,迅速胀大,好像下一刻就会化为光线,射向怪兽。
这是要……连他们一起杀死?
她从网络上听说,这次降临的奥特曼名叫莫斐斯,是宇宙上出名的恶魔,杀死了不知道多少宇宙人,她本以为这与她无关,她只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而已,没想到,灾厄忽然就降临在她头上。
她将脸贴在玻璃罩上,疯狂地拍着玻璃罩,嘶声竭力地大喊:
“不……不要……救救我!我还不想死!还有我的宝宝……”
只是无论她怎么无助地叫喊,声音都不会被听到。
她忽然看见,一架如凤凰降临般的火红色战机,飞越莫斐斯身后,两道红若夕阳的光子炮弹,如流星般向奥特曼喷薄而去!
这些光子炮打断了莫斐斯的蓄力,奥特曼迫不得已旋身,甩手,一片片金色光刃,径直击中两弹光子炮,一瞬间,双方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同归于尽。
那似乎是来自天空城的战机!
她望见,一架金色的小巧玲珑的战机,犹如穿梭在云海中的人鱼般,灵巧地飞越战场,紧接着,从光芒满溢的机身底部垂下一张蓝色的镭射大网,于是透明的玻璃罩外,多了一层蓝色的网状结构,似乎已经把这里紧紧罩住。
它们,是在拯救我和我的孩子吗?女人怔了半晌,喜极而泣。
她将红裙子小女孩抱在怀里,她的孩子此时昏迷着,甜甜的脸白皙得宛若天使,丝毫不知自己已经命悬一线。女人抱紧孩子,向外面张望,忐忑不安地期望着救援。
红色的凤凰战机在空中旋转翻身,眨眼间已经拉近了与怪兽的距离,女人清楚地望见,战机躯壳,伸出两支黑洞洞的激光枪。
瞬间,一道红色的激光,如长虹贯日般射向玻璃罩!
当它击中怪兽的时候,一阵强烈的振动从脚底传来,一时间地动山摇,她整个人跌倒在地,耳边听一声“噼啪”的刺耳响声,她不禁抱住孩子,用背部阻挡着外面的嘈杂声音。
玻璃罩完全被击成碎片,尽数随风往下掉落。
一阵巨大而嘈杂的声音灌了进来,高分贝的声音令她耳朵刺痛,强烈的狂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摇摆不定,怪兽剧烈地振动着,她再也无法站稳,抱着孩子坐倒在地。
下一刻,她整个人向玻璃罩外滑去。
当她从悬崖上往下落时,她只能发出一声无助而惊恐的叫声。
她紧紧抱着小女孩,如断翼的鸟般,伴随着怪兽身上无数透明的碎片,从天空坠落。她的下落很快,快到她没有时间以为自己不久之后就会摔死。
一道蓝色光芒从enus号战机处落下,将她们封入蓝色矩形屏障中,这是上次封住贝蒙斯坦的矩阵屏障,捕获之炬。
耳边的风声和高分贝的战机喷气声瞬间消失,紧接着她掉入一张软软的蓝色镭射大网中。
网很细密,由蓝色的光织成,极具弹性,她被镭射网弹起,然后承载住,减弱了她的坠落之势。女人惊魂未定地仰望,大网来自于天空中那架金色的战机底部。
镭射网缓缓牵着她向下延伸,直到她的脚部触及地面。
“报告队长,人质已经救援成功。”名字被誉为爱与美的女神的enus号里,筱藤雏衷心地微笑着。
女人站在城市的废墟中,热泪盈眶,望着天空上金色的小巧的飞翼,抱紧了自己的孩子,感激地念着:“谢谢……谢谢……”
怀中的女儿忽然嘤得一声,红裙小女孩的眼睫颤抖着,然后她悠悠转醒,明亮的大眼睛清澈,充满喜悦地望着她,然后小声地唤了一声:“妈妈……”牛角间滋滋的声响渐渐停止,能量已经告罄。机械哥莫拉发出一声垂死的哀鸣,那声音像是机械齿轮碰撞时的嗡嗡声,它支离破碎残躯竭尽全力蠕动一下,然而还是再度瘫痪了。
他满身的眼睛,嘲笑般地望着它。
金色光轮再次聚集着形成,莫斐斯的双臂霍然交叉,金色光轮猛然一收缩,缩成一道光痕,只待下一秒射出。
“嗡”机械哥莫拉全身忽然振动嗡鸣起来。
它残破的身躯忽然化为一道道光粒子,那些光粒子凝聚起来,迅速向着远处飞去。
那些光芒逐渐消散,只剩下孤独伫立的奥特曼,城市的废墟,和死去的人类尸体,一片苍凉。
在金色的光辉里,奥特曼的身影化为光芒,消失在冬日的阳光里。
闲院轻轻舒了口气,白色的瞳孔里依旧安静,他回忆着莫斐斯奥特曼的反应。莫斐斯,为避免伤亡,那么急迫地想要杀死怪兽,不惜以两位无辜人类的死去为代价。
他低声喃喃:“这个奥特曼是在守护着人类吧。”
可是少年又有些困惑,他忆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城市管理人的时候。
一道剑芒如电般,刺穿幽御前的胸腔,果断地将她钉死在墙上。那一夜大雨如血,他离开的时候,却并未回头,就那么毫不留情地,将一位受到伤害的女人杀死。
“但是为什么,这种守护,总让我觉得恐惧?”
北方城市的尽头,接着荒原的那条边际线上,是一片废弃的建筑群。
在万千颓圮的建筑群中,一座废弃建筑的天台上,川泽景更举着怪兽压缩枪,不急不躁,很有闲情逸致地等待着。
很快,无数光粒子,从远方的都市里,径直地回归飞来,然后被吸收进那杆枪里。
“真是不乖哦。”他笑着说,轻柔地抚摸着枪杆,眼里的光却危险得足以致命,笑意盈盈,却说着残酷的话:“要不是你还有用,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转身离去,下楼时,思绪飞扬到早些时候。
在幽御前杀死吉永和哉的那个夜晚,川泽景更去往外星人的街道,寻到一位猥琐的外来者老头。
别看他秃着头,腆着肚子,身材矮小,脸上又一股子贱笑,却是外来者中消息最灵通的消息贩子。老头喝高了容易乱说,他靠着以前在外星人街道上的资历,灌醉了老头,花了五牛二虎之力,才从他嘴里撬出巢商人的消息,顺道问出了幽御前的消息。
老头醉醺醺的,神神秘秘地低声说:
“前几个月,正是巢产卵的日子,再过一阵子呀,那艘船就要来了……”
当时他颇感兴趣地挑眉,笑着道了一声:“哦?”他加深了自己的微笑,遂又灌老头喝酒,将事情问了个仔细。于是那个晚上,他站在夜色下拟定了自己的计划。
那些肆意破坏星球的和平的巢商人们,该吃吃苦头了。
切布尔星人如获至宝,把压缩枪抱在怀里。
本以为伽古拉会推三阻四,却没想到,这人是真心为他办事。
现在切布尔星人对伽古拉再无怀疑之心,反而对他感恩戴德,切布尔星人谄媚地笑着,喜滋滋地说:“伽古拉先生,真是太感谢你了,您真是我的福星啊!”
川泽景更微微勾唇,慢条斯理道:“您不再为自己损失了这么多货物痛心了么?”
“哈哈。不瞒您说,我还有一批货,第二批货已经在路上了,不久之后就会到地球。届时稍微提高些价钱,也能稍微补一下亏空。”切布尔星人不疑有他,很是信任地说。
川泽虚情假意地附和了几声,若有所思地垂眸,时机,想必已经快到了。白衣少年缓缓走下雪白的螺旋梯。
书哗啦啦又翻了一页,正好又翻到祸缠的一页,琉璃又开始津津有味地欣赏,怪兽祸缠那如蛇藻般的须发。
祸缠,在瀛国古老的传说中,是凶恶而诡异的怪物,人类的头,卷曲而繁杂的毛发,鱼的身躯,甚至有鳞片和鱼尾。传说它在哪出现,灾难就会在哪里降临。这个传说在云厝川的黑暗里盛传着。无论是异人,还是外来者,都对祸缠充满畏惧。毕竟,谁也不想被黑暗缠身。
“听那些云厝川里的异人说,祸缠,是真实存在的怪物呢。”琉璃自言自语着。
凑舜厌恶地把那本八卦杂志扔到废纸篓里,眼不见心不烦,他扫了眼那本印着祸缠古书,“这些神话传说,也可信?我在云厝川出没几十年了,从来没见过什么祸缠。”
“你没见过,就等于没有吗?”琉璃撇撇嘴表示不屑,很犀利地道:“那是不是你没见过我,我就等于不存在呢?”
他失笑,然后是沉默。不知为何,凑舜记起那时翩翩飞舞的蓝光的蜻蜓,以及那抹模糊不清的身影。
她也许是一位异人,似乎是位少女吧,毕竟她的声音那么稚嫩。那位少女游荡在云厝川的夜晚里,无论如何,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气息,在冥冥中吸引着他,吸引着他去靠近。
可她心里想着别人,却从未注意过他,甚至,都记不住他。
总有一天,她会寻到她渴望的人,而他则会被随便地遗忘。
凑舜闭上眼,心有一瞬间竟刺痛起来,他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顿了顿,转移话题问:
“川泽接近那个巢商人,到底是为什么?”
他的眉毛微微蹙起,眼底闪过一瞬间的悲伤,那一瞬间他似乎沉入自己的世界。这没逃过浅见敏锐的眼睛。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他,随即哂笑,“川泽景更才是比祸缠还凶恶十倍的家伙呢,他呀,早就算计好了你还记得,他托我制作的干扰芯片吗?”
“那片芯片能够给人一直输入一种脑波讯息,这个讯息我加了复杂的结构,一开始大致的内容,是让他信任川泽。它会悄无声息地,一点点干扰大脑的运作,等到合适的时机,它就会彻底爆发,控制住你的大脑。”琉璃对自己的发明很是自豪,目光明亮炽热,“他是想利用干扰芯片控制那些巢商人,背后,肯定有更大的目的。”
那个高智商的疯子,无论怎么想,似乎都会搞出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样的话,那些巢商人,估计会一蹶不振吧。”凑舜笑笑说。
外来者的第七街,是云厝川的一道黑街。人类将赌场和夜总会开到外星人的街道,而纸醉金迷只是黑街的一角。
那座建在高大建筑下,用一层黑布牢牢盖住门口,由两位高大魁梧的外来者保镖守着的,是一所赌拳的场子。
拳台上,两位强壮的外来者正激烈地搏斗。
今晚有一场铁笼大战,异常残酷,认输则另一方赢,如果不认输,就只能打死了。全场的人宛若嗑药一般兴奋,人们沸腾着,热切地关注着自己押注的一方,大声为其鼓劲。
黑暗里,有位青年缓缓走出。
光照亮他的半张脸,那张容颜十分俊美,俊美得宛若诱惑着他人堕落的恶魔撒旦。
“老大,您请。”一位黑西装的地小弟低着头,恭敬地对青年说,“我们师父已经在内厢里恭候您了。”
川泽景更淡淡地应了一声,甚至没有看一眼铁笼大战的战况,曾经他很喜欢这样殊死的搏斗,甚至会饶有兴趣地押上一注,但现在,他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
穿过甬长的走廊,登上一层层楼梯,近在眼前的是,一所装潢精致的包厢。
川泽撩开帘子时,熊爷正独自坐在包厢里等他。熊爷闻声望向他,一双沧桑的老眼,蕴含着感怀和久别重逢的激动,他蠕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噤声。
俊美的青年微微一笑,径直走过去坐下。
“离上次见您,已经有七年了。”熊爷眼神有些复杂,他缓缓吸了口气,拿出一支烟,再次点燃,再递给川泽一支。
川泽摇头,他已经戒了烟,甚至已经戒了毒。
熊爷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惊讶,他愣了愣,将手中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复道:“您不是已经金盆洗手了么,这次来找我,应该不是重出江湖吧。”
川泽缓缓笑了,他优雅地将红酒倒入杯中。
“你是我最忠诚的老部下,当然知道,既然我已经不再管这里的事,那就不会改变主意。云厝川黑道上的所有生意,我在七年前交给了你,就不会反悔。”
他的少年时代是堕落的。
那时,他还是个从出生,就不被期待的少年。
在川泽还孕育在母亲的腹中时,源哲也秘密地启动了计划,利用基因编辑,篡改了川泽的基因。他的父亲,想要的是能够撑起家族的栋梁之才,以保证源家的昌盛,但是这一切还是发生了谬误。
由于基因篡改过多,景更的基因序列有了异常的变化。
他的基因,发生了型基因变异,变成了传说中的犯罪基因。
他不负众望地成为一位风度翩翩,聪明而有才干的继承人,但是后来他收获的,是父亲的失望,和母亲的恐惧,以及周围人畏惧的目光。
因为他是诞生在罪恶之花中的,罪恶的儿子。自他出生,父母就对他有些嫌恶,甚至有些防备。源哲也忙于政务,几乎不会管他的儿子。
大宅里太过空旷而寂寞,所以他就逃了出去。
在一个繁华的夜晚,他在云厝川阴暗的巷子里徘徊,这里是异人汇聚的都市,黑暗里有不少怪物蠢蠢欲动,罪恶在私底下酝酿,这里夜晚的治安并不好。
有两个青少年自黑暗角落里窜出,拿着一把明闪闪的刀,逼迫着他,“把钱都给我!”
“你们是要抢我吗?”年方八岁的景更对他们笑。
他内心里有些蠢蠢欲动,望着明亮的刀子,走上前,毫不惧怕被割伤的危险,握紧刀刃,将刀子夺了过来。不顾血从被割伤的手中流下,他反手一捅,姿态就像杀人者捅死别人一样。
两位少年吓呆了,他们不久就被割伤,感到自己遇到了硬角色,他们匆匆逃走了。
景更拭去刀刃的上的血渍,那一抹血红就这么映入他的眼眸中,让他居然有些残酷的快意和留恋。
当时的景更还不知道,熊爷在黑暗中看到了这一幕,并对自己的马仔说:“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好好培养,也许能成大器。你们想办法,让这孩子入帮,我要在三天之后看到他。”
景更后来果然隐瞒身份,加入了一个黑道帮派。黑帮里关系错综复杂,到处是血腥,赌博,恣意的凶杀和犯罪。他却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中,混得如鱼得水,步步高升。
黑暗里的乱象,他是最熟悉的。
他曾见过,有的人暗中做走私军械的生意他曾见过,跟情妇一起打麻将的人,却是刺杀帮主的杀手,失败后被帮主活活刮死他曾见过,为了在帮中上位,虾米不惜选择替老大吃牢饭也曾见过,帮派争抢地盘,聚众斗殴时,斧子乱砸,刀子乱飞,万箭齐发,打得车窗碎裂,血肉横飞,警方来到时,这一场混战才结束。
景更不是众人浊,我独清的人,他也曾沾手过这些事。
他砍伤过人,贩过毒,至于洗黑钱,开黑赌坊,收买黑医生这些事情,更是不在话下。如果法律能真正衡量一个人的罪行,他甚至可以判无期。
他的手早已污浊,变得很脏,但他并不在乎,那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甚至在他犯罪的时候,他会感到一丝快意。
至此,他已经很堕落在黑暗中了。
在他十四岁的时候,有人买通杀手,一枪崩死了那个黑帮的老大。
没人关心那个黑帮老大怎样,人们觊觎的是下一任帮主的位置。榜里的各大势力开始明争暗斗,为了帮主之位,使尽手段,想把跟他们争抢的势力打倒。不是雇佣杀手,除掉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就是用计策陷害,将敌人置于死地。一时间,血雨腥风尽数掀起。
当时他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但却只是外表默默无闻地,笑笑地望着这一切,在暗里推波助澜。
后来是他成为了帮派大哥。
各势力斗得两败俱伤,却不料景更坐收渔翁之利,于是他在群龙无首的纷乱中崛起,在最后关头,果断地一枪处决了风头最劲的那人,自己登上了帮主的位置。然后在短短两年之内,他侵吞了云厝川所有的黑帮。
从此,云厝川的所有繁华街道,都成为了他的领地。
他的触手,甚至伸及了外星人的街道,即使是外来者,也必须交他的保护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