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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事成为坊间热闻之时,接到县衙传唤的丁五在打发好那差伇后,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忙手下的心腹召集起来,商议对策。
县衙的批签,相当于后世法院执法人员随身所带的执法证明与传票。原告方上诉,县衙接了诉状自然要传唤被告,差伇接了县太爷的批签前往被告家中通知被告,例行完差事后这批签还要上缴的。当然这也是个肥差,按惯例不管去原告还是被告家中,两家少不了给些银钱打点的。
“当初我便担心,没想到还是有报应来了!”丁五坐立不安,向几个心腹问计:“此事当如何是好?”
一时间,丁五的几个手下也不知如何应对。
看几个手下沉默不语,丁五气呼呼的骂道:“老爷我养你们,是让你们吃闲饭的,到了老爷我有难的时候,你们一个也帮不上忙。”
沉默了片刻,王三眯着眼睛开口道:“五爷,小的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丁五有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王三说道:“他们李家人可以告老爷,五爷也可以扮做苦主,去县衙敲那鸣冤鼓呐!”
“我去告谁?”丁五不解。
压低声音,王三在丁五身边耳语了几句。
“这怕是不妥罢?”听了王三之言,丁五迟疑。
“五爷,您变了!”王三说道:“您怎么变的心慈手软起来了?与我以前认识的五爷完全不同了。”
听王三这般说,丁五依旧犹豫:“此事容我计较一二!”
见丁五依旧没拿定主意,王三摇头:“五爷您的性命可比他人金贵的多,若五爷您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担忧,那便当小的什么也没说过。”
“好,便依你所言。”听王三这般说,丁五咬了咬牙,又说道:“咱们这便写状子!”
“这状子好写,可五爷您还要打点一番呐……”
对于丁五来说,这王三不止是金牌打手,还是自己的智囊。
……
在安维轩的眼里,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觉的有些头大。但百姓乐得看热闹,不怕瓜多也不怕瓜生,接着吃便是。
街谈巷议里每个人嘴上都不离这桩案子,整个吴县的百姓都在等着看这场热闹。安维轩暂且也先当回吃瓜群众,静观事态变化。
依惯例,县衙每月初一、十五按例衙参,逢三、五、七等单数日子知县老爷登堂察案,这早己是本朝衙形成的惯例。
鬼神之论虚无飘渺,若不是李家有些关系,换做旁人,县太爷是不会接下这桩案子,所以这位县太爷也是一拖再拖,从五月中旬生生拖到六月初。
六月初三,无数吃瓜群众在一大早县衙大门尚未开启时,就守在县衙外等着看热闹。今日是县衙开堂的日子,李姓人家状告本城富户丁三逼杀女儿李巧娘一案,
安维轩也早早来到县衙门外,混在吃瓜大军当中,而且比寻常人还早到一些,只为能寻个好的吃瓜位置,离的大堂近些听的更加真切些,
吴县县衙,安维轩还是头一次来到。
出于好奇,安维轩仔细打量这县衙一番。县衙大门对面是面影墙,清楚的写着吴县县衙的字样,县衙的外墙看上去有些沉旧,可见这位县太爷是位官场老油条,深谙当官不修衙的道理。
县衙大门前的正中间,竖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思无邪公生明”六字。
做为读书人,安维轩自是知道六字是有些来头的。“思无邪”出自论语:“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公生明”出自于荀子不苟:“公生明,偏生暗。”其意是作为激励、警示官员勤政爱民,廉洁奉公之用。
再往上,就是县衙门口的标配:一对威严的石狮子,它们代表县衙做为官府应该具有的威严。石狮子后面是几阶石阶,石阶之上便是吴县县衙正门。
“不负苍天何论官位只七品,常思黎庶生怕民心失半分。”
挂在县衙正门左右的一副被安维轩小声的念了出来。县衙的正门的这副对联只有上联与下联,却是没有横批,在横批的地方挂的是“吴县县衙”四字的黑底金字大匾。
古时以右侧为尊,不过安维轩还是习惯后世从左向右看的习惯。县衙大门左侧,有单独的两块较小的石碑,分别刻写着:诬告加三等,越诉笞五十。意思是说,诬告他人会罪加三等,而越级状告,要先鞭笞五十。显然是有警告之意。
县衙大门右侧,设有喊冤鼓,有了冤屈就在县衙门前击鼓鸣冤,这鼓自然不是随意可以敲的。甚至有时遇到那些惫懒的县太爷心情不好时,敲过了怕是还没有诉说冤情,屁股上己经挨了板子。
“维轩贤弟!”
就在安维轩四下打量之际,忽听见有人唤自己名字,忙回过头观望,却见在围观百姓里有一头顶文生巾身着士子襕衫的青年书生向自己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