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如今,盛京城中权贵盛极,中秋各种风俗活动也越加丰富隆重,贵家结饰台榭,民间争占酒楼玩月,而且“弦重鼎沸,近内延居民,深夜逢闻笙芋之声,宛如云外。间里儿童,连宵婚戏夜市骈阗,至于通晓。
往年的中秋,洛青荼都会和狐朋狗友们参加京中的各种盛会,比如:烧塔会,听香会,舞火龙,烧斗香,花灯街游,耍禄仔,树中秋,燃灯追月……
其中最出名的要数醉仙楼的花神宴,那里每年贵族云集,摆上最香的佳肴和美酒,丝竹管弦彻夜开,各家美人上台表演,使劲浑身解数,争夺一个“盛京第一美人”的称号。
不过今年是在军营中,不能出去,为了防止起火,军营中不让扎灯笼,不过这也难不倒这些军士们的娱乐。
军士们大部分都聚在校场上,点燃了一堆堆的篝火,十几人围坐一圈,烤食野味,痛饮米酒,对唱演唱,行酒令,好不热闹,整个校场上都是男人们欢快的笑闹声。
本来军营中是禁止饮酒的,但是因为今过节,就可以稍微放纵一下,米酒的醉人度很低,军人们心中都有数。
木希吉也去和他的朋友们玩闹了,营帐中剩洛青荼一个人,校场中一群男人喝地兴致大发,气氛热烈欢快,洛青荼觉得过于吵闹,跟着纪启那几个人喝了几杯,就回到了营帐。
他用白日里木希吉找来的竹篾和白纱纸,自己扎了一个简单的灯笼,放入烛心,暖橙色的烛光明亮的点亮了黑夜,温暖的光照进眼瞳中,暖意直接流进了胸腔郑
洛青荼找来纸笔,动作轻柔地在纸面上题了两句诗,然后挂在了营帐门口,便回到营帐中盘膝打坐。
过了一会儿,他察觉到有人靠近这里,速度极快,宛如林中跃动的风,气息幽微,若不是他现在是冥想状态,精神力对世界的感知和平常不一样,根本就察觉不到有高手在靠近。
越来越近,然后,没了?
冉了近处,洛青荼却突然察觉不到她的气息,当即睁开了眼眸,警惕地起身,撩开了帐帘。
明黄亮眼的烛光经过白纱纸的过滤,变成了暖暖的橙色,在黑夜中洒下一片温暖,光芒下,有一道长身玉立的黑色身影,散落腰间的银发随风微晃。
洛青荼眼睛一亮。
慕容绯站在灯笼前,目光落在白纱纸面上,那上面题了两句诗:
此夕纵饮清欢,吸寒辉万丈、快如飞瀑。
倾倒银河斟斗杓,莫问人间荣辱。
笔锋劲厉,清瘦有力,横竖撇捺间藏着锋锐的剑气,一如那清隽俊美的年轻人,如玉的表象下藏着锐骨锋芒。
这是慕容绯第一次看见洛青荼的字,除了惊讶他竟然写得这样一手好字外,更讶于,字里行间的剑气,势若刺破长,划破云霄,与日月星辰争辉。
“师父。”
慕容绯偏头,见扶门而立的年轻人,穿着一身劲厉的黑,白透的肤色被暖橙的光晕染开,对比分明,像是清梵寺禁地中壁画上的修罗像。
“师父怎么来了?”
慕容绯上前两步,来到洛青荼面前,变戏法一般,手中突然多了一簇盛开的桂花。
花朵明黄,开得娇艳。
“云境九州,最团圆夜,是为中秋。”
她与此间一笑,恍如当年一骑千里,追她而来的少年凤银,一簇桂花,一句团圆。
洛青荼嘴角上扬,将慕容绯额前的碎发抚到耳后,“师父知不知道,和家人在一起才叫团圆。”
慕容绯愣了一下,“我没有家人了。”
父母兄长,已经全部长眠于地下,其他的手足长辈,千算万算要置她于死地,亲情于她,是一把盈满算计和利用的刀。
“你有我就够了。”洛青荼俯身,含着笑意和她漆黑的瞳眸对视,“我就是你的家人。”
你在这世间,从来不是孤身一人,我会为你生,为你死,终其一生,都是你的裙下之臣。
“好。”慕容绯挑眉一笑,微微踮起脚尖,将那一簇桂花簪到了洛青荼的发髻上。
衣襟擦过洛青荼的鼻尖,清冷的木香盖过了桂花的沁香,洛青荼的心跳猛地露掉了一拍,脑海中浮现出她玲珑的身段。
“怎么了?”慕容绯站定,疑惑地道。
洛青荼轻咳一声,脸颊上闪过一丝红晕,不自在地别开了眼睛,“没……事。”
慕容绯抱着胳膊定定地看着他,“……”
洛青荼,“唔……”
慕容绯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走,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慕容绯,“少废话。”
洛青荼,“……”
慕容绯拉着他,穿过重重营帐,来到运河边,河边水柳在月光投下的阴影中缓慢摇曳,千里运河宽阔无垠,远方水面倒映着一轮碧玉盘般的月光,带起粼粼水光。
四下寂静无人,江风清凉,碧空皓月,星子伶仃。
洛青荼好奇道,“我们来运河边做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慕容绯拉着他沿着铺满砂砾的河边走,“找到了。”
河边木桥边,拴着一艘鱼舟,洛青荼很清楚,这里以前没有舟的,整个东大营所在的河岸边都有巡查,禁止外人出人。
今晚也是有巡查队的,不过以慕容绯和洛青荼的武功,控制气息不被人发现还是非常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