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那个,萧斥候怎的半夜了还不睡?”宋瑾玥讪笑着试图从萧斥候手中抽出话本,谁知萧斥候似早有防备,一个左手换右手,宋瑾玥抽了个空。
“将军可是忘了,按照白日里的布局,将军此刻应该安歇了,以此好应对今夜的这场突袭。”萧斥候用心良苦道。
“这就歇下,这就歇下。还请萧斥候把书留下,本将军马上安寝。”
“末将以为,这不入流的市井话本,将军还是少读为妙,养精蓄锐才是正经。”
“你个糙汉子懂什么,这叫开卷有益,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说着宋瑾玥终于从萧斥候手中夺走了话本。然后大剌剌往处理军中事务的案几前一摊,反正已经被发现,她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凉秋嫡宅》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宋瑾玥抬手抚上额头,这个废材嫡女真是让人头疼……
你说好端端的丞相嫡女,怎的如此弱懦不堪?!着实令人气愤!瞧瞧,这不又被母亲、姐姐们欺负了,连个状都不会告,笨死得了,真的是,好想,替她出头啊!
知道再劝不得,萧斥候只得退下让其他将士做好防护……
夜里的风吹得紧,带着一丝寒意。
十几匹马儿踏着浓浓夜色从远处跑来,马蹄都包着软布,跑起来几乎没有声响。马上的人正是萧斥候白日里看见的羌族人马。
羌族男儿都擅长马上骑射,摸近军营边缘时候,为首的锦衣男子暗暗搭弓,两只羽箭破空,军营哨望台的两名兵士应声倒地。
没有瞭望的威胁,众人胆子大起来,抽出腰间圆月马刀,双腿紧夹马腹,马儿吃痛,撒开蹄子往前疾行,撞开军营大门,众人鱼跃而入。
整个军营,只有正中位置的帐子点着灯,影绰绰能瞧见一人在灯下翻书。
夜里的军营太安静,除了那个有人帐篷,周遭安静的出奇,锦衣男子眉头微皱,常年打仗的直觉,让他嗅到一丝危险,正要抬刀勒马喝止住身旁尾随的羌族汉子。一阵如雷的马蹄升起,伴随刀剑敲打盔甲的声响,从四面八方涌来。
亮灯的帐篷从里撩开,宋瑾玥仗剑立在帐前,一副看热闹的神态。
擒贼先擒王,只在一瞬之间,锦衣男子便做好决定,擒住宋瑾玥才有生还的可能,再不济拼死斩杀敌将,也能让保全羌族。
男子狠下心,横刀拍向马屁股,朝宋瑾玥直直刺过来。
宋瑾玥本以为夜袭的羌族汉子会向以往一样厮杀出去,没曾想这锦衣男子会直冲她而来。虽然心中诧异万分,但握剑的手却因兴奋而颤抖,她因即将到来的杀意笑得灿烂,像一朵娇艳带刺的玫瑰,美艳而致命。
电光火石之间,男子已近在眼前,圆月马刀朝宋瑾玥喉间劈砍,意在一刀让宋瑾玥毙命。
宋瑾玥的剑终于出鞘,修长的剑身虽文雅,却能斩断一切。男子劈下的刀被宋瑾玥轻轻抬起的长剑阻挡,刀剑相击,发出嗡鸣。
像是砍在顽石上一般,锦衣男子只觉得卧刀的虎口震得发麻,身下的马儿也被力道震退。
宋瑾玥轻描淡写接下男子的刀,觉得有些不过瘾,第二剑已经尾随而至。既然杀意已起,唯有血腥才能阻止。
锦衣男子在心里骂自己太不自量力,蚍蜉岂能撼动苍天大树。虽然畏惧,但生的欲望还是催动他求生。男子抬起左臂,左臂袖口藏着一柄袖箭,抬腕,三枝袖箭射向宋瑾玥。在宋瑾玥打落袖箭的空隙,锦衣男子已扭转马头,朝人群冲过去。
袖箭被宋瑾玥的剑斩断时,她并未看见那根细小的针,针是黑色的,和夜色融为一体。针刺进宋瑾玥的脖颈,像是被虫子叮了下的感觉。
宋瑾玥想迈开左脚往前走,左脚没有反应,她又想让右脚往前,右脚也没有反应。鼻子里开始有滚烫的东西在往下淌,然后是耳朵,再是两只眼睛,胃里在翻涌,从喉管到嘴巴,然后是一股铁锈的味道,血从嘴中淌出。
身子直直往地上倒,宋瑾玥用尽手中力度将长剑插在地上支撑起身子。眼因为淌血渐渐模糊,耳朵的厮杀也渐渐安静。
“戏要落幕了么?”她对着空旷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