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七章 局一(1 / 1)九五奇情传首页

只见卢一丹跃入圆中,以折扇在地上写写划划,折扇力透扇尖,地砖石块便有若宣纸,而他手中折扇便似毛笔,刻得轻松自在,看起来丝毫不费力气。    冯滢背过身去,笑道:“布好了么?”    卢一丹道:“冯姑娘不需背过身去,早看一眼也是无妨。”    冯滢道:“我布阵之时卢公子也不会看的,我又为何在卢公子布阵之时多看?”    卢一丹跃出圆坑,笑道:“请!”    冯滢将甲马召出,从甲马背部取出一个沙漏用以计时,卢一丹望见甲马,叹道:“大衍机关果然名不虚传。”    顾显拉住冯滢,满面关切,冯滢却是微微摇头,柔声笑道:“卢公子不会用那些杀人伤人的阵法,显哥哥莫要担心。”    卢一丹冷哼道:“师侄将我卢一丹看成什么人了?”    顾显闻言心中稍安,只见冯滢跳入圆坑之中,卢一丹将沙漏一翻,冯滢便细细查看地上所刻之字,嘴里念道:“七七法阵。”    卢一丹笑道:“冯姑娘好眼力。”    原来这七七之阵以七排七列而组,阵眼藏在七排七列的正方形上,共有七个阵眼。    第一阵眼便有四十九种可能,阵眼一破,新阵眼又重新打乱,要破七个阵眼才可将阵法破去,中间若有一次将阵眼算错,阵型变换无休,前阵皆不算数,又要从第一阵破起。    冯滢眉头紧皱,闭目细思破解之道,沙漏翻转两次便将阵法破去,顾显暗暗估摸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卢一丹皱眉问道:“不知冯姑娘在大衍身居何职?”    冯滢道:“不过是个无人问津的小丫头罢了。”    卢一丹叹了口气,沉声道:“一丹第一次破此阵时,足足用了半天时间。姑娘才智当真是一丹平生仅见,以姑娘之才学,做那大衍宫主都是屈才。”说罢转过身去,道:“冯姑娘,布阵吧。”    冯滢站在圆坑之中,拿出近百片甲片,在地上摆放挪移,良久才道:“卢公子,我布阵已毕。”    卢一丹跳入圆坑之中,双目一凝,只见甲片七个凑成一堆,足有七堆,细细一算,每个甲片皆是位置错落,这阵眼需得重新摆放拼凑,如何组合便生出无数种可能,只听冯滢笑道:“此阵名叫‘七星连环阵’,我初学时也用了半天时光才将阵眼找到。”    说罢将甲马召来,跳上马去,朝顾显一招手叫道:“显哥哥,我们走!”    卢一丹双目一振,刚要将阵以功力强行破去,便听冯滢笑道:“卢公子说过,不得以蛮力破阵。”说罢便与顾显驱动甲马绝尘而去。    顾显冯滢两人大笑不止,甚是开怀。    顾显道:“滢儿此计甚妙,就怕那卢一丹强行破阵追来。”    冯滢笑道:“这卢一丹性子高傲,说到做到,若非如此我也不会使这个法子脱身。我那法阵厉害得紧,以他的才智,一天一夜也破不开。”    顾显二人又笑一阵,想到用这个法子甩开了卢一丹,心中都是大为畅快。    冯滢又道:“这法子好是好,但就只怕他内力太过霸道,能以蛮力将阵法破开。”    忽听盒中响动,露出一个小光头,顾显与冯滢都是一呆,事情生得太快,竟将这机真小和尚都忘了。    原来机真见顾显查看沈凤藏身的甬道,便跟在后面,找了根长长的木棍在甬道中捞来捞去,只盼能捞到什么宝贝。    他专心捞宝,院内之事一概不闻,将所有甬道都捞完之后,才发现冯滢将甲马召出,当下心中一转,偷偷爬上马来,钻入甲马背后的盒中一阵探寻,摸到不少奇怪甲片。    他不识甲片,暗道冯滢的东西必然是什么神奇宝贝,便将甲片揣了个满怀,哪知刚要跳下甲马,顾显冯滢便驱马而动,他藏了一会,终是呼吸不畅,露出头来。    冯滢笑问:“小师傅,你为何藏于我甲马之上?”    机真双眼一转,道:“我舍不得小姐姐你。”    冯滢笑道:“小师傅倒是未卜先知,知我会上甲马而行。”    机真跳出盒来,道:“知道知道,和尚什么都知道。”    顾显哑然失笑,问道:“小师傅,我们这甲马日行数千里,你若跟着我们,可就回不来了,不怕你师傅担心么?”    机真摇头道:“我没有师傅。”    顾显奇道:“不知小师傅在哪处宝刹修行?”    机真道:“心中有佛,处处修佛,何需在寺院才能清修?”    冯滢皱眉不语,在顾显掌中写了个“试”字,顾显与她心意相通,已知她何意,拍掌便朝机真面门打去,机真眼也不抬,顾显掌已到他面门,不躲不闪,反而还凑向顾显手掌。    顾显掌心忙生出一股吸力,将掌风吸住,怕伤了他。    机真茫然而望道:“干嘛?”    冯滢眉头展开,笑道:“小师傅是偷跑出寺庙的吧?是不是喜欢这花花世界?”    机真脸上一红,扭头道:“有什么可喜欢的。”    冯滢抿嘴一笑,说些与顾显一路见过的风土人情,说道两人在果园摘果子时,机真面露神往之色,顾显摇头心中暗道:“滢儿在大衍足不出户,这小和尚好似也是从小便在在寺院之中,两人都将外面一草一木看得极为新鲜,倒是说得开心投机。”    当下说道:“你们可知这有句话说道‘庐靖临粱三湖里,九天仙界也莫比’?”    机真摇头,冯滢却点了点头,顾显道:“这庐靖临粱说的便是庐靖城与临粱城了,至于这三湖里却是个水城,整座城由船而撑,从城里向外看去,三面湖水呈三种不同颜色,随时间变化而变,端的是世间美景,我们不如去看看?”    机真拍手称好,冯滢也面露期待神色。    三人来到三湖里,遥遥望去,只见上万巨船浮于水上,不知以何法术相互连接,纹丝不晃,房梁自船底而升,架入空中,楼阁飘然而立,不似人间景象。    三面环湖,一面接地,顾显向湖水望去,便见左边湖最外沿是红色,前边湖最外沿是黄色,右边湖最外沿是蓝色,水波荡漾,三面湖水相互碰撞,湖水内沿颜色便已发生改变,到了更里面贴近水城的地方,更是有千万种不同的颜色,冯滢双目闪亮,心情雀跃十分,顾显见她开心,便觉世间再无他求。    三人看了一阵,冯滢道:“世间竟有这等美景,若不亲身来看,岂不枉过此生?”    顿了一顿,笑道:“前朝金阁士曾说天下美景,无出三湖里右,如今一见果然非虚。这金阁士虽是亡国憾臣,赏景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    顾显问道:“滢儿说的可是那将江山拱手送与烽寇的大阁士金唤?”    冯滢点了点头,道:“这金唤本是大才子,只是一身本领都在写文章上,军国大事一点不懂,却偏自信的很。烽寇善跑,爪利若锋,五十万烽寇大军长途而来,虽又乏又疲,士气却有若长剑出鞘。若我是那金唤,必会使个拖字诀,只守不攻,再派骑兵断其粮草,大事可成。那时金唤在众军面前问起两军交战胜算几何,若照实而说岂不涣散军心?这金唤便以为木朝天兵无敌于天下了,当下不占地利,反而出城而战。落得个千古骂名。”    顾显点了点头,道:“那时烽寇入驻京城,万里河山尽在贼人手中,还好我大平圣祖横空出世,将烽寇赶回西北,使这烽寇不过荼毒三十来年。如今虽已过去近了三百多年,北方仍是谈烽色变。”    冯滢叹道:“这世间之事便是分分合合,大平开朝时万众一心,如今却支离破碎,你说是何原因?”    顾显摇了摇头,冯滢道:“开国容易守国难,后人不知前人难。”    顾显怔然无语,冯滢忽道:“显哥哥,你说若有朝一日,又要打仗,你会如何?”    顾显低头苦思,道:“滢儿我不知道。”    冯滢静静看着他,顾显道:“我的三位结义大哥都跟随了栾王,想来若是打起来,我会帮衬着各位哥哥。”    冯滢别过头去,顾显不见她面有异样,继续道:“若真打起仗来,受苦的仍是百姓。不打岂不是更好。”    冯滢叹道:“天道无常,又有谁能左右?”    顾显想起当日两人对话,心中一震,道:“若我有能力阻战止戈,必会不遗余力。”    冯滢看着顾显,沉声道:“若止戈之法便在一个戈字,又该如何?”    顾显心中咯噔一声,不知如何去答,机真忽地哈哈笑道:“以戈止戈有时不过是一厢情愿,谁又能保证不会戈戈不休?”    顾显冯滢二人望向机真,都料到他小小年纪却能说出这番话来,机真挠了挠脑后,摇头得意装作高深模样,道:“是不是很有道理?”    冯滢见状笑道:“从哪里听来的?”    机真脸上一红,不去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