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外冯滢喊道:“显哥哥!”顾显忙道:“你们别动!我没事!” 顾显再不敢多待,暗道如今厅内厅外不知哪里更为安全。 顾显走到众人旁,刚要说话,便听院内脚步声传来,应不答已不知去了何处。 院内那人走得很慢,步子却沉重无比,一步一顿,之后便是金属磕地之声。 机真浑身发抖,牙关打颤道:“僵尸!” 众人闻言不去理他,却渐渐信了屋外是僵尸走来。 顾显凝神听去,那人将这宅院转了一遍,却始终不来正厅,顾显沉气而凝,望向程南与韩龄,见两人正在紧要关头,不由暗道:“是人是鬼,我都需保大家安全!” 那人走了一阵,停下不动。 众人摒息而听,大气也不敢喘。 过了一会,脚步声又起,众人心中咯噔一下,相互而望,眼中尽是恐惧。 于萍道:“阁主,不知这阵法可否挡住阴煞之物?” 冯滢摇了摇头,道:“这我从未试过。” 众人闻言心中七上八下。 院外那人走了一阵,终向正厅走来。 顾显握紧拳头,从门缝向外看去,只见那人生得高大,用袍子将身形掩,步子虽缓,来得却不慢,那金属声从袍内传出,不知是如何弄响。 那人来到厅前,便站立不动。 顾显等人不敢作声,一时间宅中静若虚无,连呼吸声都没有。 那人站了一阵,便俯身在地,叩首而响。 顾显万没料到这“僵尸”会跪下,心道:“僵尸叫做僵尸便是因为尸体是僵的,这人能跪下,显然不是僵尸。纵使是僵尸,也是没僵透的僵尸,不足为惧。” 那人叩头三下,站起身来,沉声道:“十七年了,十七年了。” 顾显心头一震:“又是十七年?十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厅内哭声又起,众人心中发毛,院内那人吸了口气,便要踏入厅中,被阵法一挡,袍子被烧破一洞。 机真大叫道:“好啊好啊,他是人不是僵尸!” 只听屋外应不答大喝道:“何人装神弄鬼?速速现出原形!”呼喝声大作,院内两人已打作一团。 顾显透过门缝望去,见两人有来有回,竟是不分高下。 厅内哭泣不止,顾显运烟岚步去寻,到哭声处却总看不到人,接连几次心中也有些发毛。 只见院内两人转眼便打两百余招,轰隆一声响,将院内石砖打出个大洞来。 烟灰飘飞而落,那黑袍人与应不答对立而望。 黑袍人忽地冷笑三声,道:“原来是你!” 应不答嘿嘿笑道:“见识了爷爷的神通,还不速速离去!”心中却慌道:“这人底子极硬,隐有佛门正宗功法的根基,若让他认出了我,那延智老头追来又要多费一番口舌。” 那黑袍人又笑三声,道:“你认不出我的声音么?” 应不答脸上一顿,喝道:“莫要装神弄鬼!洒家怕过什么?” 黑袍人道:“你怕过什么?不错,你这背信弃义的小人自然什么也不怕。” 应不答怒道:“你可以说洒家无耻,却不可说洒家背信弃义!今日拼个玉石俱焚,也放你不过!”那黑袍人仰天而笑,将袍子撤下,顾显一望那人便惊呼出声:“是他!” 原来这人是伍大师。 应不答见他相貌,呆立当场,伍大师喝道:“我找你找得好苦!” 应不答连连退步,嘴上结巴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伍大师周身佛光大作,应不答喝道:“你曾发誓不用佛功!” 伍大师冷笑道:“为了杀你,便是堕入阿鼻地狱也在所不惜!”将黑袍下的禅杖一挥击向应不答面门,竟出手便是杀招。 应不答心中慌乱,手脚也滞泄起来。 顾显恍然心道:“原来那金属磕地的声音是伍大师的禅杖。”当下欢喜道:“这是伍大师,我二哥三哥的好友,是自己人,我们这便出去,为伍大师掠阵。” 冯滢却摇头道:“你看伍大师。” 顾显望去,见伍大师面沉如水,双眼恨意滔天,不由一怔,冯滢道:“他认不认得你尚在两说,即便认得,此时也心智难控,我们还是静观其变才好。” 顾显点了点头,伍大师与应不答激战正酣,顾显道:“不出两百招,应不答必败。”众人心中欢喜,连那哭泣声也听不到了。 机真道:“看来鬼怕喜气,我们多说些趣事妙事,那鬼便不敢再哭。” 院内打斗声连成一片,顾显鼓膜生疼,只听一声闷响,应不答已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伍大师以禅杖将他抵住,喝道:“天怜可见,今日我伍守望能在沈府将仇人毙于杖下,是沈大人沈夫人在天之灵保佑!”双眼一厉,内力蓄于禅杖之上,喝道:“李百应,你可知罪!” 顾显听到李百应三字咦了一声,心道:“应不答本名竟是李百应!厅中的那封有关北上一事的残信原来是应不答写给这沈府主人的。” 应不答唯诺不言,伍大师喝道:“这沈府三百一十六口人的性命,都因你一人而死!你这罪魁祸首害得我家破人亡,便是死一万次也难消我心头之恨!”应不答被禅杖抵住,身子在地上磨蹭,远处看去便像伍守望以禅杖将他推着在地上拖来拖去一般。 应不答翻过身来在地上爬,伍守望将禅杖一举,双目垂泪道:“我那孩儿才刚十岁,若还活着,我或许已抱上孙儿。我这便为你们报仇!”说罢禅杖金光大显,冲入云霄,往下戳去,带起风声无数。 忽听院外走来两人,顾显心中一跳,暗道:“这节骨眼又有谁来?” 又听啊的一声,竟是伍守望出声而叫。 顾显吃了一惊,凝神望去,便见院内地上扬起粉尘无数,月光一照,有若粉云,被伍守望禅杖所带之风打散入空中,伍守望登时身子一顿,尽数内力化作淫念,倒在地上萎靡而颤。 顾显大惊,喝道:“小人!” 应不答大笑而起,望着伍守望喝道:“这消息是洒家说出来的,那又如何?姓伍的,你多年与我不依不饶,今日便叫你做个饱死鬼,便也对得住你了!我这如意得春粉被吸入鼻中,便将内力尽数化做相思。你运功已极,这如意得春粉已入经脉,救是救不活转的。姓伍的,还不谢谢洒家?我这得春粉本是为厅内的小美人儿准备的,倒是给你吸了去。” 顾显想破阵而出,前去相救,冯滢忙拦住他道:“显哥哥切莫鲁莽,此时若破阵而去,那淫和尚冲进来岂不是满盘皆输?我们静观其变才是。” 顾显想到当年伍守望以禅杖将自己救下,见他倒在地上,心中难过十分,但若鲁莽冲出,只怕会连累了众人的性命,只好将双拳攥紧,盼韩龄程南能尽快将伤治好。 伍守望在地上抽搐不止,院口走进一人,应不答喝道:“又有什么人?” 那人身长玉立,身穿黑服,眸子深邃而幽亮,顾显一望便差点喊出声来,冯滢问道:“你认识这人?” 顾显点头道:“滢儿,这便是我跟你说过的沈星。”那人正是沈星。 沈星身后跟着一人,面俏红润,正是扶翊。 顾显心道:“星弟来此,定是尊陈慈之令,来找韩宗主的。不知我此时破阵,他会否助我?便是拼了命,也不能让伍大师被这淫和尚杀了!”当下想起之前自己几次抬掌都没下死手将这和尚杀了,心中满是悔恨。 只见沈星紧盯伍守望,沉声道:“□□?” 应不答笑道:“好眼力。”说着眼睛一凝,望着扶翊笑道:“洒家今日算是开荤了。”说罢,应不答还未出手,伍守望却已向扶翊抓去,嘴中嗬嗬而叫,有若野兽一般。 扶翊捏诀,脚下踏着轻灵步法,但伍守望功力太高,转眼便至,一把便将扶翊抓住,脸向扶翊颈间凑去。 沈星喝道:“放开!”单掌一拍,打在伍守望身上,金光一震,沈星便被震开。 沈星喝了一声,腾入空中,以膝顶伍守望后脑,伍守望手一抓便将沈星膝头抓住,一扯便扯落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