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最后问师叔一个问题，可以吗？”　　　　“你问得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师叔，修炼……到底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得道，自然是成仙。”　　　　“道是什么？仙又是什么呢？”　　　　“上古有神，最出名的便是父神母神，父神开天辟地，母神养育生灵，创造万物。我们如今所说的修道，就是希望能修成上古之神的大道。”　　　　“修炼难道不是为了苍生吗？”电视上不都这样说？　　　　“先要渡己，再去救人。”　　　　凤凰还想再问，道济已经闭了眼睛，“我也累了，你回去吧。”　　　　凤凰只好点点头，轻手轻脚出门去。临走之前，道济又叫住凤凰，“小姑娘，我劝你啊，不要多想，做好眼前的事就是了。”　　　　凤凰点了点头，“知道了，师叔。”　　　　走到殿外，凤凰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看道济这样子，她还怎么敢跟他提驴头人的事情？这天山派，忌讳还真不少。　　　　要不要弄清楚，这是一个问题。　　　　凤凰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只是不弄懂，难道要一直待在这天山里边？　　　　正思考着，旁边突然跳出个小身影，凤凰一把接住，高兴地叫了声“安吉！”　　　　凤凰避过守在门口的婢女，躲到角落里，问安吉：“你怎么会在这里？驴头人……呸……陈君砚带上了吗？”　　　　安吉立马鼓了股两片叶子，“肚子……里！”　　　　凤凰点了点头，疑惑地看着安吉一片叶子上的红色头绳，问她：“这是……谁给你绑的啊？”　　　　“狐狸！”　　　　“狐狸？”凤凰又揪了揪安吉叶子上的大痦子，“这个又是哪里弄来的？”　　　　兴许是力气大了点，安吉痛叫了一声，下一秒痦子没了，倒是多了些胡茬……　　　　凤凰扎了手，立马把安吉松开。　　　　“怎么变来变去的……话说……你说话流利了很多啊，声音也莫名有点熟悉……”　　　　不对……这不就是那陈君砚的声音嘛！　　　　凤凰惊恐地看着安吉，提起白色花盆就拼命摇，“我的天，你该不是把他消化了吧？赶紧吐出来！快！”　　　　安吉被摇得头晕，果真张口吐出个人来，但却不是陈君砚，而是昨天刚骂过凤凰的执事……　　　　凤凰无语凝噎，这痦子……原来是这么来的……那胡渣又该是谁？　　　　“你给我全部吐出来！”　　　　安吉两片叶子收缩，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凤凰立马二话不说，抓起安吉使劲儿摇，“谁让你乱吃东西！”　　　　安吉被摇得七荤八素，张口就吐出个仙人掌来，又张口，吐出个猫头鹰来，再张口，干呕了许久，最终那像嘴巴一样的黑洞扩张到无限大，一下子把所有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有长着血盆大口的食人花，有浑身长满眼睛的巨型蜘蛛，有说不出物种的野兽，有三层楼高的黏稠状生物……还有……长着人脸的驴子……一旁黏糊糊的陈君砚高呼了声：“我的头！”　　　　心里的震惊太过，凤凰反而当机了。　　　　驴头人身，驴身人头……如果真的不是法术抓弄，那只能证明，天山在做不人道的事情，至于这些是公开的秘密，还是暗地里进行，凤凰就不知道了。　　　　驴子不通人性，在周围众多怪物环绕的惊吓下，尖叫着往外跑去，陈君砚大叫“我的头”也要追着驴子跑，被凤凰一下子抓住，毕竟单腿，大力作用下凤凰倒在了地上，陈君砚也跟着倒下，驴头压在凤凰脸上，让她不由自主地一阵恶心。　　　　畜牲的毛发，腥气和热度，一个半兽人……　　　　凤凰鄙视自己的恶心，但真切的生理反应却骗不了人，如果是她自己变成这幅模样，大概真的只有自尽能够解脱痛苦了……　　　　其余怪物不知道是不是视觉不发达，听到驴子尖叫，都追着驴子去了，顿时道法院外一群诡异的生物群魔乱舞，互相厮杀，绿色蓝色的血液泼了满地，人头驴身的驴子早被撕碎，那陈君砚的头也被吃进了怪物的肚子里，婢女们纷纷尖叫着逃跑。　　　　陈君砚跪地长哭，“我的头！我的头！”仿佛再不会说第四个字了。　　　　凤凰艰难地站起身，没空理会陈君砚的伤心欲绝，她想要阻止怪物乱走，又明知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幸好道济很快就到了，一个宝塔样的法器祭出，怪物们像被强大的吸力拉扯，慢慢都进到法器里去。　　　　道济擦了一把额头冷汗，眼神锐利地四下望去，“谁！是谁把它们弄来的！”　　　　“遭了！”凤凰立马堵住陈君砚的嘴，可惜驴嘴太大，一堵，差点整只手报废在驴牙中。　　　　道济也听到了声响，谨慎地往凤凰藏身的角落走来。　　　　绕过阻挡，道济怒目圆睁，洒出一张大网来，却……套了个空……　　　　“明明听见有人声！”道济四下查看，发现地上一个红色的头绳，拾起来，“难道是个女的？”　　　　想起刚刚离开的凤凰，道济眯了眯眼睛，唤来婢女，“方才可有把客人接走？”　　　　婢女摇了摇头，“不曾见有人出来。”　　　　道济怀疑的神色更甚，点了点头，把红绳放进怀里，收了大网，便向群英堂走去。　　　　烟雾缭绕的山间，安吉拔腿狂奔。　　　　凤凰和陈君砚在黏稠的黑暗中，有点晕车……两人这是躲在了安吉肚子了，才避过了道济的追查。　　　　黑暗中，凤凰看见隐约有一个女子的身影，不确定是不是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想去仔细瞧瞧，偏在安吉肚子里不受力，站不起身，动不了。　　　　突然光亮射入，凤凰一阵翻滚，便到了外面。　　　　凤凰眼睛眯了好久，才重新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光。　　　　“这里是哪里？”凤凰摊在地上，看向棵棵高耸入云的大树，和树上千奇百怪的果实。　　　　“林子……有……好多朋友……安吉……玩……”安吉没有把陈君砚吐出来，说话还算能懂。　　　　凤凰撑起身捏了捏安吉娜的叶子，“该不会把人消化了，你就能汉语十级了吧？”　　　　安吉歪了歪头，不懂凤凰的意思，但还是兴奋地问道：“安吉……能吃？”　　　　凤凰坚决摇头，“不能。”　　　　越往林子深处走去，凤凰越觉得这里像是远古时期的生物状态。巨大的花树，大部分具有强大的攻击性，还很会欺善怕恶那一套。　　　　像现在眼前的食人花，一张血盆大口大大张着，酸腐的气味从里边传来，让人反胃。旁边安吉以为人家是和它玩闹，食人花嘴巴张大，它就把自家嘴巴撑得更大！　　　　你大，我更大，你再大，我更更大！最终食人花怂了，缩回一个花苞的模样，美美地静立在阳光下，要不是亲见了它凶残的一面，谁会相信这小花苞危险程度SSS级？　　　　凤凰立在泥地里，抬头看向四周一言不合就开干的巨大植株，心里又是惊叹造物主的神奇，又是满心恐惧，这些东西要是满世界都是，那还得了？　　　　“喂喂……”突然旁边隐约传来一把女声。　　　　凤凰不太确定地靠近声源，泥地不好走，凤凰又单腿，只是几步路，也耗费了许多时间。　　　　终于，声音越来越清晰了，“喂喂，你是内门的高阶弟子？还是走错路的低阶弟子？”　　　　凤凰疑惑，如果她没有听错，这声音是从眼前长满青苔的老树上传来的。　　　　只是凤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并没有女人的影子。　　　　“别找了，我在这儿。”　　　　凤凰于是围着老树转圈，跳到向阳那边，凤凰大惊，腿软地跌倒在地上，“我的妈呀……这这这……这也太吓人了……”　　　　一颗树上，向阳的一面，居然全是女人的脸！　　　　有些脸的边缘已经和树皮同化，树纹和血肉相连……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哈哈，被吓到拉！你是误入神迹森林的吧？”　　　　凤凰还是说不出话，便点了点头。　　　　背后扒拉着的安吉跳了出来，摇了摇白色小花盆算作打招呼。　　　　“咦……不对，你是安吉的朋友？唔……就是那个凤凰吧。”　　　　“你……你认识我？”　　　　树女笑笑，“安吉很喜欢你，总是叫着你的名字。”　　　　“你……你这到底是……是人还是？”　　　　“别害怕，我和其他凶植不同，不能动，不会伤害你的。”　　　　凤凰点了点头，想要坐起身，但还是腿软，最终还是决定坐着谈吧……虽然本心是想逃跑来着……　　　　“抱歉，我是……第一次见到……您这样的存在……”凤凰抓了抓头发，“话说这天山也太奇怪了！有驴头人，有人头驴……不对！是把好好的一个人和一头驴对换身体一部分！现在，还有像您这样的，树身人脸……这……这……您该不会从前也是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