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泓承的目光一一掠过书房的兄弟们。
他知道,这里没有一个看他顺眼的:讨厌他占着嫡子的位置,也都觉得父皇待他优渥是为着去了的孝义皇后,移情罢了。
辛泓承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有点想笑:皇上对结发妻子肯定有感情,但要说像皇上自己表现得那样情深意长真爱无敌就是瞎扯了。
只看这里的皇子们就知道。
大皇子二皇子同年出生,都是十六;三皇子十五,而辛泓承过两个月也要十五了。
就看这皇子密集出生的程度,就知道,宣合帝对孝义皇后哪里是真爱呀!要是真的爱惜,怎么会不想着让嫡子先出生,反而由着侧妃一个个生儿子,等正妻的儿子出来,都是尴尬的第四子了。
辛泓承随手摸着茶碗:宣合帝对他的不同,一大半是他这么多年摸索着这位亲爹的脾气,相处出来的。还有一小半,才是靠那位早逝的娘亲。
而宣合帝越看儿子,越想起当年的嫡妻——逝者始终是最好的,在宣合帝多年念念不忘追忆中,钟氏反而真的成了他的白月光和朱砂痣。
他这里正在思量跟做了皇帝的亲爹新的相处之道,就觉得范云义的手在桌下扯了他一把。
一抬头,果然二皇子走了过来。
二皇子辛泓原眉目狭长,生的像他生母明妃一样的狐狸眼,他带着笑朗声道:“四弟呀,父皇果然最疼爱你,每回都单独叫你出去问话呢。后日又是父皇考较咱们的日子了,到时候你可得帮帮二哥才行!”
辛泓承还没说话,竖着耳朵听这边交流的大皇子先冷笑起来,直接道:“老二,你是做哥哥的,对着弟弟这样低声下气,也不嫌丢人。”
大皇子辛泓宇一向自诩为长子,又是周贵妃所生。看辛泓承那真是横也不顺眼,竖也不顺眼——要没有这个嫡子,他这个长子不就该是太子了吗!
所以凡事都要摆一摆长兄的谱。
辛泓承笑道:“大哥,你读书读晕了头啦?二哥这扯着嗓子说话,明摆着就是说给你听的呀。就是要你看我不顺眼出声怼我呢,你倒是立刻就入套了?”好像个傻狍子哦。
果然大皇子听了,又把辛泓承扔在一旁,开始对二皇子瞪眼睛。
二皇子连连摆手:“大哥,你这就错怪弟弟了。四弟你也是,明明知道大哥实诚,听不出玩笑话来,还偏要这样玩闹。咱们兄弟都是自家人,你说这些下不下套的话,叫皇爷爷和父皇听了,岂不是心寒?”
辛泓承随意一笑:“二哥说大哥听不出玩笑来是什么意思?不叫我跟大哥开玩笑又是什么意思?嫌弃大哥傻,不配跟咱们玩啊?”
大皇子眼睛瞪得更大了,虎视眈眈盯着二皇子。
辛泓宇狐狸眼都皱起来了,颇有点狼狈:今天这个四弟是怎么了?自己这样的挑拨固然浅薄了些,他看出来正常。可原本四弟也是个有城府的,彼此内涵一下也就完了,怎么今儿这么不依不饶?老四就不怕撕破脸,他这个做弟弟的落一个不敬兄长的恶名?
还有老大,天啊,哪里来的大傻子,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辛泓承看大皇子龙行虎步过来,准备跟二皇子理论理论玩笑的资格,就抱着手饶有兴致的做起了围观群众。
没错,从今天起他要改一改为人处世。
从前在王府里,大家可以兄友弟恭,有什么小算计,但凡不真的伤害到他,辛泓承也懒得计较。
循王肯定是愿意看到一团和气的,你总告状当爹的也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