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门小比本是和杨南飞没什么关系,这些宗门的事一向都是由他大师兄操心的,不过今年不同,因为今年他要收徒。大师兄在还未成为宗主前就收了几个徒弟,如今宗门事务繁忙,没那个闲情收徒,二师兄敦厚,热衷于武学,徒弟也多,他几个徒弟都可以建一个小门派了。而杨南飞,却是一个也没有,每次内门小比的时候,宗门里的几个长老就叨念着让他收徒,可是他自己却没有那个心。一是嫌麻烦,二是觉得自己修为比起大师兄二师兄相去甚远,怕是没那个能力教徒弟。可是谁叫他是斡合天尊的徒弟呢?实在是叨念着烦了,就装模作样的去看看内门小比。而青龙宗主也就顺水推舟把小比的事交给杨南飞。 “朱船想参加?”杨南飞闲来无事逛到停云峰。 阿船有些羞赧地点头,毕竟她不是太初宗的人,这样贸然参加人家的比试实在是唐突了。 “你看看阿船能去么?”兰卿问出朱船的心里话。 “自然是能的,我祝朱船能取得一个好成绩。”杨南飞看看兰卿全然不在意,就应下来,心里却有些看不上朱船,秦兰卿为主,朱船为仆,一个仆人想参加这种收徒的比赛,岂不是对主人有异心? 杨南飞敷衍的话,让朱船精神一震,“谢杨尊,朱船一定会努力的。”朱船壮志勃勃,杨南飞却是轻挑了一下眉,不过是一个开光期的修士,没有上等的功法,没有前辈指点,也没有什么丹药辅助,她凭什么会认为在天下第一宗的太初宗小比取得好成绩? 果然,朱船第一战,对手不是内门弟子,赢得却也很艰难。 “朱船,你真厉害。”后谷要去扶朱船。朱船摆手拒绝,板着的脸不见一丝喜气。 朱船虽然从小失去父母,看着别人脸色长大,但是自尊心极强,遇到兰卿,开始修炼,未遇到瓶颈,一直被兰卿感叹修炼奇才,后又有入太初宗的奇遇,更觉得自己天命不凡。如今在一个外门弟子手下如此狼狈,只觉得以前的世界一下子崩塌了。 远处观礼台上坐着杨南飞和秦兰卿,杨南飞看了刚刚朱船的比赛,心里还是有点惊讶,“朱船这资质还是不错地,刚刚那名内门弟子虽是外门,但根基稳,修为在外门弟子也算不错。朱船能赢他,不错。” 秦兰卿轻轻拈起一块糕点含入口中,虽然杨南飞的话都是对朱船都是赞扬,但也不难听出其中的贬低之意。 秦兰卿回到停云峰已经天黑,“阿船呢?” “朱姑娘一回来就一直把自己关在门里。”后谷担心道。 “哦,这样啊。”秦兰卿漫不经心解开身上的披风,感觉有些冷,又穿上。“今晚吃什么?” “嗯,一味汆珍珠螺片,一道雀儿肉,还有一盘白玉笋丝。”后谷早已习惯秦兰卿这雷打不动的每日一问。修真之人多已辟谷,一般就吃些鲜果露水,这能下口的菜肴必定是佳品,秦兰卿住在停云峰几日吃得甚是舒心。 “晚饭就摆在外面的亭子里吧,再备一些果酒。” 秦兰卿伴着一周菜下了半碗饭,然后捧着个小酒杯小小的抿一口。突然身边有了动静,兰卿懒散得叼着酒杯看去,是朱船。 朱船自顾自地举起酒壶往自己嘴里倒,尝出是味道偏甜的果酒,皱着眉头放下。 兰卿喝一口果酒,扒一口菜,慢慢一桌菜都快见底。 “秦兰卿。” “嗯?”秦兰卿吃得入神。 “你无法修炼,就不会难过?” “怎么不难过?”兰卿放下酒杯,表情颇为惆怅,“可惜我不是修真的料,也没法子。” “那你为何不伤心,每天就想着吃什么,甘于下等?”朱船语气有些激烈。 “这怎么是下等?”兰卿有些觉得莫名其妙,“人间的九五之尊不也是不能修真,可不见得就是下等了。” 兰卿脑袋一点一点,“阿船,你就是太在乎什么下等上等。这本是由心定,心是上等,便是布衣,也不会低到哪去。”兰卿似乎想到什么,“你修为现阶段无法精进,便是道心受阻。修真之人大多为长生,而你修真却是为了高人一等,这愿望固然没有错,但是却是急躁、功利了一些。流于世俗,很难看破世间奥义,所以你的心性是差了一截。” 兰卿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说的重了一些,又道,“这也不怪你,他们本就不是长在世俗中,道心清明,自是没有你这一说。你自幼失孤,命途多舛,若是能看破此心境,日后必是受益匪浅。” “说的倒是头头是道,你也不过是会扯些嘴皮子功夫。”朱船哼了一声,特别不客气,仿佛是压抑了太久,一下子就毫无方向的爆发了。 兰卿脑袋慢半拍,才接收到朱船的不屑,想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激烈得反驳回去,不过朱船说的也没错,诶,菜都被山风吹凉了,默默又夹了一筷子的笋丝。 朱船大声发泄一番,却见兰卿无动于衷,反而冷静下来了。兰卿夹菜的速度很慢,就像她一贯温吞的性子,然而再慢,一桌子菜也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