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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我成了摄政王妃

2020.6.10/雏耳

[第一章]

嘉裕二年,十月初七。

上京城的这场雨淅淅沥沥的下了已有足足五日,雨水滴打在窗沿上,吧嗒吧嗒惹人厌烦。

眼下还未到戌时,长街上却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撑着油伞,步履匆忙往回走的男人。

而长街尽头的红楼里,今夜格外热闹。

若说缘由,自然得说一说红楼里,那位被秦妈妈养在手心的锦绣姑娘。七岁那年入了红楼门,后由秦妈妈亲自教养,谁不知道红楼有位天仙似的头牌,一口好嗓宛若黄鹂,身量纤纤,可惜只卖艺不卖身。

今日定远侯次子一掷千金,为锦绣赎身,待五日后迎她入府。

暖阁里,秦妈妈一袭绣花短袄,气急败坏的掀翻了手边的茶杯。

她拧着描绘精致的眉,压下怒火问:“还是不松口?”

丫鬟立在一旁,也是满面愁容:“可不是,今儿瞧着三爷的模样,怕是真真气狠了。”

秦妈妈揪着帕子,恨铁不成钢的直叹息。

傍晚定远侯次子那一出,叫外头人都说,秦妈妈卖了个好价钱,赚了一大笔。可偏生没人知道,今儿一道前来的礼部尚书三公子,一眼瞧上了锦绣身边的丫鬟秦婳。

那人风流成性,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却也不知怎么的,那会子拉着秦婳的胳膊就将人拽进厢房,刚扯下她的面纱,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秦婳就抬脚狠狠踹上了三公子的肚子。

十三四岁的姑娘有什么力气,偏巧三公子喝了点酒,秦婳那一下,把人直接蹬翻在地。

这一下闹出事儿来,秦婳躲在锦绣后头直打哆嗦,这事儿最后没了法子,还是由定北侯次子出面,才将人带走。

生出这么大的事,秦妈妈自然饶不了她。

可正要出声,锦绣就截断她的话:“妈妈您别气,这丫头今儿犯了这么大的错,就叫她去小屋子里跪着罢。”

那时锦绣既这般说了,秦妈妈自是不好打她的脸。

于是秦婳便从傍晚,一直跪到现在。

知道秦婳那姑娘脾气倔,偏生又是秦锦绣跟前极为得脸的。

秦妈妈叹口气,摆摆手:“你去叫她起来,锦绣向来护着她,锦绣将来可是要入侯府的,若是真跪出事儿来,日后还怎么跟她往来。”

-

屋子里黑灯瞎火,窗户紧闭。

风雨声交错着,杂乱无章的从窗缝里窜进来。

从门口进去左手边,有座小佛/像,供奉神像的台子下铺着蒲团。

秦婳双腿打颤,却仍旧挺着细瘦的腰肢。

秦妈妈身边的丫鬟进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她心中虽钦佩这么多年来秦婳的坚守,可说到底,在红楼里长大的丫鬟,临了到最后,谁不落的个卖/身的结果。怕是也只有秦锦绣,模样好性子柔,叫勋贵子弟一眼倾心,愿意为她重金赎身。

而丫鬟身份的秦婳,等锦绣出阁,她怕是没法子再继续保全自个儿。

轻轻叹口气,丫鬟柔声说:“婳儿,起来吧。”

秦婳紧抿着嘴角,藏在面纱下的脸泛着冷白,轻轻开口:“多谢姐姐。”

待丫鬟走后,秦婳才稍稍弓了点腰,伸手撑着台面,慢慢直起僵硬的双腿。

二楼最里是秦锦绣的屋子,秦婳慢悠悠地避开人,抄近道进了门。

刚反手合上,身后就传来瓷器打碎的声音。

秦婳闭了闭眼,转身走到碎瓷渣旁边,小心跪下:“锦绣姐姐。”

“回来了。”铜镜前的女子正慢条斯理的往脸上抹着珍珠膏,嗓音婉转。

秦婳低低应声:“是。”

秦锦绣放下瓷瓶,拢了拢单薄的纱裙领口,缓缓转了身子面向她:“知道今儿个,我为何要你罚跪吗?”

“婳儿知道。”秦婳细瘦的肩膀颤抖着,面纱挡住下半张脸,却还是能看到挺翘的鼻梁弧线,“方才若不是姐姐相护,妈妈的惩罚只怕是比罚跪更重。”

秦锦绣往桌沿边靠去,单手支着精巧的下巴:“还算是聪明。可你怎么就想不明白,非得跟着那三公子去作对。”

秦婳抬起眼,眼里含着泪:“姐姐知道,我不愿的。”

被这一眼看得心软。

秦锦绣心中生叹,抬手将秦婳扶起来。

“罢了。”

秦锦绣拉着她坐在床畔边,弯腰将她的裤腿卷起,看向泛着血红的膝头,将桌边的膏子拿来,侧身坐在秦婳腿边,挑了一些细细给她抹上去。

“都说姑娘家难,咱们生在红楼里的姑娘更难。”

“婳儿,你在我身边这么些年,我一直教你,若想活,只能暂且忍气吞声。”

秦婳低垂着眼睑,轻轻点头。

她忽然仰起脸,看着秦锦绣艳丽的面,询问道:“锦绣姐姐,能与他在一起,你开心吗?”

“开心的吧。”秦锦绣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淡声道:“毕竟我明白,比起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老头子,定北侯府的这位,已是我最好的归宿。”

秦婳没料到她会看的这般通透,只得讷讷安慰:“既能重金为姐姐赎身,想必那位也是心中有姐姐的。”

“呵。”秦锦绣轻笑,指尖一勾,她的裤腿便滑了下来,“你到底还是不明白,勋贵人家何来真心。纵然是半分情意,我都是不敢奢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