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确实如此,罗秀不由得气短,低声喝道:“你敢偷看!”
“哎哟,天地良心,我的师姐,我哪有偷看啊!”杨秀青空着的右手打了一下脑门,“我在水台前洗衣服,不得不看见嘛!”
两幢平房拐角相连,水台就在平房相接处,看见也不奇怪。罗秀的心放下来,说:“都看见什么了?”
“看见老太太领着一个男人走到你的宿舍前,然后老太太敲门,男人站在外面,过后你开门了,老太太进屋了,然后那男的也进去了!然后……然后……”杨秀青故作思考状小心地看了罗秀一眼,说:“然后听见你低沉怒吼的声音,应该很不高兴吧,然后就是老太太和男人出来了,你砰地关上门!吓了我一大跳!再然后……”杨秀青故意卖起了关子,盯着罗秀似笑非笑。
“然后什么?”罗秀紧赶问道。
“然后……当然是老太太很不高兴,嘟嘟唠唠地骂啊!”杨秀青说着笑了,将最后一口饵块塞进嘴里,伸手从罗秀桌上的纸盒里连抽了两张面巾纸,反复擦着沾着红色辣酱的油手。
“她骂什么了?”罗秀小心地看了一眼门外,确认门内门外没人,才问道。
“嗨,就是……”杨秀青犹豫着要不要说,抬头见罗秀一副急切一定要知道的表情眼神,好像很不情愿又只得硬着头皮说的为难样子,“说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组……还东挑西挑,好心帮她介绍……脾气还不小,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总之,就这些……这些意思啦!”
黄阿姨被拒绝,有怨气是正常的,罗秀也没往心里去,说:“谁让她好心了,狗咬耗子……”
“咦,大早上的……怎么跟狗过不去啊!”随着一声响亮的女声,一个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的齐耳短发女子进屋来,一条深蓝色印花连衣裙,将稍显丰腴还不至于胖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显得知性又干练,是政治老师王丽。王丽将手中的书放在桌上,看着杨秀青和罗秀,一脸好奇又带笑地问道。
“嗨”杨秀青将擦手的纸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不就是罗师姐昨天被狗吓着了吗?”然后,双手上举比划出一个滑稽凶猛的手势,“一条大黄狗!”
“还是老黄狗吧!”王丽呵呵笑起来,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
杨秀青满脸疑惑,惊道:“你都知道了?”同样吃惊的还有罗秀,她紧盯着王丽,试图不想错过王丽脸上露出的一丝珠丝马迹。
“嗨,谁不知道啊!”王丽一摆手,毫不在意说道,“回来时,老太太走进小花园就大声说,不就是看她单身嘛,好心还不领情,一个破老师而已,还看不起人!花园里人来人往,有人上前一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还用我问嘛?”
罗秀的心“砰砰砰”往下沉,丝丝冷气似乎在后背嘶嘶往外冒,杨秀青却不得了,说:“破老师,她女儿不也是老师嘛,什么话啊!”
“哼,可能她也没觉得她女儿做老师有什么好吧!”王丽呵呵一笑,表情是一派冷漠。
杨秀青看着一旁脸色发青的罗秀,“罗师姐,这下你全校出名了,哦,不,全镇都出名了!这个老太太,全校乃至全镇的八卦没有她不知道的,尤其是哪家有哪个女儿没嫁,哪家有哪个儿子没娶,她最爱的就是保媒拉纤了!”
王丽冷哼一笑,“有这样一个妈,也够黄老师烦的了!”
“哪里啊!”杨秀青一摆手,“我看她是自豪得很呢,她妈在外保媒拉纤,我看她也是上下奔走,尤其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几乎没有被她和她妈拉去相亲的!”
想起前一天黄丽梅的殷勤,早上热切的询问,罗秀的火气终于发出来了,骂道:“那还当什么老师啊,开婚姻介绍所得了!”
杨秀青“呵”地笑起来,幽幽说道:“专门开婚姻介绍所有谁理她啊,不就是有老师这层皮,才更有说服力啊!”
“这是些什么人啊?”罗秀气得跺脚,骂道。
“就这么些人啊!”杨秀青不为以意,冷笑,“姓马的镇上,能有些什么好货色!”说完,也不看罗秀,转身往自己的办公桌方向走去。剩下罗秀和王丽愣在原地,互相看一眼,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此时,上课铃响了,王丽拿起书,“我有课,先走了!”说完,快步往办公室的门走去。走到门口,回头看着一脸郁闷的罗秀,说:“别想那么多了,老太太也就是热心,没有考虑她的关心是不是合别人的心意!”说着又对罗秀安慰地一笑,快步出了办公室。
罗秀更是气愤,说:“我不信,她能把我吃了!”
杨秀青也拿起了教案上前来,此时在罗秀桌上一拍,说:“别想那么多了,堂堂一个老师还治不了一个老太太,不要怕,有什么事说一声,啊,还怕她,我先去上课了!”说完,也快步出了办公室。
罗秀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想到被全校甚至全镇的人议论,胃里似吞进了一只老鼠,恶心翻胃还吐不出来。此时,同办公室也有其他老师进来了,简单打了个招呼。罗秀走出办公室,往食堂走去。恶心归恶心,还是要吃东西,吃点东西将胃里的难受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