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深一只手将饶如卿搂在怀中,安抚似的轻轻拍着,出口的这话也把哄小孩儿的语气学了个十成十。饶如卿眼泪还没止住呢,心里也知道他原本的用意,听见这话,忽然就抑制不住地有点儿想笑。
因为脸埋在他怀里呢,慕云深看不见,她就悄悄地翘起了一点儿嘴角。
“好。”她的声音还带着点哭过后的沙哑,只是这乖巧的样子让慕云深又心软又心疼。
洗漱过后,饶如卿看着慕云深又要穿上外袍和衣而卧,就伸手拦住了他:“别穿了,你也不嫌睡着不舒服。”
慕云深转过头看向已经自顾自躺下的饶如卿,只听得她道:“你不嫌弃我嫌弃。硌得慌。”
看着她闭着眼一本正经说这些话的模样,慕云深心头悬了好些日子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虽然并不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也不知兄妹俩在书房中说了些什么,但他熟悉的那个饶如卿似乎又回来了,就好端端地躺在他的面前,一如往常那般的鲜活。
这么多天以来,慕云深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他把外袍挂回原处,转身吹熄了房中的灯,轻巧地一旋身,就躺在了饶如卿的身侧,将她搂进了怀中。
两人身上都只穿着薄薄的中衣,身子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挨得更近。
饶如卿伸出手,也搭在了他的身上。
从慕云深身上传来的热意比房中燃着的炭炉还要清晰,饶如卿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安然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来得这么平静又寻常。
郑氏听说小女儿肯见人了,果然一大早就匆匆赶来了刺史府。饶如卿和慕云深才起身不久,正吃着早膳呢,心急如焚的郑氏就已经踏着下人的禀报声进了院子。
或许是在心里早已认定了慕云深是自家女婿,郑氏丝毫没有“避嫌”的念头,看见女儿只披着外袍,坐在这人房里喝粥也丝毫没有感到不对。
甚至在慕云深还没来得及起身出门,给母女两个腾空间时,郑氏已经从门边几步迈至了饶如卿身旁,一伸手就将饶如卿没握筷子的左手袖子拉了起来,露出了一片颜色深深浅浅、已经结痂的伤口来。
饶如卿自始至终,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她淡然地放下了右手的筷子,郑氏果然立刻就握住了她的右手,把她右边的袖子也拉到了肘部。
右手的伤口愈合得不如左侧好,但幸而也已经不会再轻易裂开流血了。但光这么看着,还是显得十分触目惊心。
握着饶如卿的右手,郑氏的眼泪就和开了闸似的淌了下来。
饶如卿正想转过头去安慰一下自己许久不见的娘,就听见身旁传来她哽咽的声音:“儿啊,你受苦了……这么多伤,以后留了疤,可能也就慕世子不嫌弃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