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其从未想过,平时温柔可人的老婆竟然会突然向自己提出离婚的要求。
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莲莲,你说什么?”
“陈其,这话我不想说第三遍。”鲛人鼻头酸涩,眼眶内生出一股流泪的冲动,但她还是把泪水努力憋了回去。
陈其感觉喉咙里卡了一口气:“不是,你有什么资格向我提离婚?毕竟当初想结婚也是你提出来的。”
“原来你是在意这个啊。”鲛人自嘲一笑,道:“反正你现在觉得我恶心,还跟我呆在一起干什么?你跟朋友们说是你甩的我不就成了?”
“你骗我的事情你还没告诉我!”
鲛人觉得奇怪:“我骗你?除了我是妖怪这件事情,其他的我还骗你什么了?”
“你没告诉我你不能生孩子。”陈其说完之后又干巴巴地补了一句:“这是我妈花钱找大师问的,大师说妖怪和人类根本不能生小孩。你明明知道,我那么喜欢小孩。”
似乎每一对情侣在分手前都得算一算旧账。
鲛人仰头深吸一口气,不敢去看陈其那双带着审判意味的眼睛:“对,这件事也是我骗了你。我对不起你。蛋糕店你我各出了一半的钱,现在我什么都不要了。离婚之后我净身出户,这样你满意了吗?”
“不行,不行。你不能走......”陈其也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些什么。
鲛人已经做出了极大的退步,按道理说他应该感到满意才对。但是他就是不想这么轻易地放鲛人离开。
“如果你在孩子这个事情上纠结的话,那我劝你还是快点跟我离婚,这样你也可以快点找下一任。我现在已经永远生不出你想要的孩子。”
“自从我跟你认识到结婚,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现在你拍拍屁股就想走人?”
“我没工夫跟你吵这些有的没的,你觉得我欠了你多少钱,你报个数......”
话还没说完,鲛人的手机接到了一条短信。
鲛人打开一看,没想到是奚草发来的短信。
“不知为何妖捕来了,说是有一条鲛人在半边街作乱,他要前来查看情况。我们也跟着来了,你小心一些。”
鲛人看完短信后潸然泪下,忍不住控诉道:“陈其!你真是好狠的心!”
“我怎么了?我一没打你,二没骂你,在我妈面前这么护着你,你竟然说我狠心?你随便找去外面找一个男人,他们哪怕有一个像我这样对你的吗?何莲莲,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鲛人不理这些话,质问道:“妖捕是你找来的吧?”
陈其一瞬间荒了神:“什么、什么妖捕?不是我找的!”
“是我找的!”
浴室门再次被暴力地推开。
来人不用说,肯定是罗阿婆。
“怎么,有妖怪都到咱们家来了,我还不能请人来捉妖了?”罗阿婆一扫这半个月以来的委屈,仿佛终于有了靠山。
“好,好!”鲛人气急而笑,来到客厅之中的沙发坐定:“我今天就坐到这儿等妖捕来!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带我走!”
罗阿婆冷哼一声:“我是你的话现在早就逃之夭夭了。既然你不走,我就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说完她又问陈其:“我给你的符好用吗,这些天没摘下来过吧。”
陈其摇头,不想说话。
母子两离鲛人很远,不肯走近,仿佛客厅成了关押鲛人的一个牢笼。
没过半个小时,妖捕果然如期而至。
罗阿婆热情地打开门,恭恭敬敬地将妖捕迎了进来。
见妖捕身后还跟着喻瑶儿和奚草,一张老脸顿时拉了下来,但也没有立刻发作。
妖捕从老黄葛那儿出来,就收到石狮的消息,说有凡人举报有精怪。
他拿着石狮给的信息寻到了罗阿婆家。
然而经过一番审问后,他发现鲛人并没有犯什么罪。
“罗夫人,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家里头这些弯弯绕绕,小老头搞不明白,也不想搞明白。若是鲛人对你们出手,到那时再来寻小老头也不迟,眼下有些急事要办,就不在此逗留了,告辞!”
妖捕身上确实是有急事,这些日有一伙化作马戏团的团伙到处作案,杀害了不少人类,昨日听闻马戏团在固阳县留下踪迹,这才又过来一趟。
再加上他看出鲛人秉性纯良,虽然被这对母子欺压至此,大概不会做出什么报复之举。就算要报复,奚草和喻瑶儿还在那儿,她们一定会进行阻止。
因此妖捕这才走得放心。
罗阿婆对妖捕这来去如风的行径怀有强烈的不满。
但见妖捕个子虽然不到一米五,但是披着张黑披风,脚上踩着厚底皂靴,腰上还缠了条鞭子,威风凛凛的,一看就特别不好惹。
妖捕走后,鲛人也打算离开了。
但是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问一句:“陈其,我再最后问你一遍,妖捕是不是你找来的?”
陈其面色不耐烦:“我说了不是。”
罗阿婆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句:“怎么,你还想报复我们?”
从刚才妖捕的审问中罗阿婆得知,妖精在人间得守规矩,是不能随意伤害人类的,否则就会被抓起来。
这样一来,她对鲛人的那一点点恐惧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喻瑶儿今天本来是照常在公寓里帮忙,但是见妖捕突然从老黄葛出来,又听他说要去找一条鲛人,心里放心不下,因此便跟来了。
此时听鲛人那么问,喻瑶儿也不禁回忆起那天遇到鲛人和陈其的场景。
当时喻瑶儿和奚草为了接徐小姐,去了半边街那儿等人。期间遇到了在路上闲逛的鲛人和陈其。
他们依偎着走在路上,嘴里说着闲话。
陈其问鲛人,你为什么不怕鬼。
鲛人开玩笑说,因为我是妖精。
后来陈其又问,如果遇到坏妖精该怎么办。
鲛人当时说的是——
“只要找到一尊石狮子,绕着它反时针走三圈,然后再它的右前掌摸三下,左后掌摸九下,就会有妖捕来捉他啦。”
喻瑶儿不禁问奚草:“你还记得我们当初遇到莲莲和陈其时,他们在谈什么嘛?”
还不待奚草回答,陈其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鲛人看了一眼陈其的表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即使不是陈其亲自去找的石狮子,那他起码也把寻找妖捕的方告诉罗阿婆了。
鲛人登时心如死灰。
“好,我知道了,我不问了。我现在要走了,麻烦陈先生让一让。”
陈其犹豫了一阵,还是让开了路。
陈阿婆此时忍不住笑出声,对自己的喜悦不加半分掩饰。这个住进她家这么久的女人终于滚了!
等鲛人消失在眼帘后,喻瑶儿这才说出了刚才一直想说的话。
“陈其,你真是我见过最没有良心的人!你知道你这病是怎么好的吗?”
面对无端的指责,陈其感到一阵莫名:“怎么好的?我妈给我请人医好的。”
“你妈医好的?”喻瑶儿失笑摇头,将妖书翻到噬疫那两页然后拿给他看:“你看仔细了,你这病到底怎样才能医好!”
一分钟后,陈其瘫坐在地,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