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雪泥一听这话说的不像,忙道:“老先生言重了。”
楚岚见崔员外这般作态,心想,莫不是瞧中了应雪泥的人才,要招了去当女婿吧?当下心中便有些闷闷不乐。
果然那崔员外开口就道:“我膝下原有一儿一女,儿子早年殁了,只得一个如珠似玉的女儿,年方双十”
应雪泥叹道:“缘起缘灭,不可强求,老先生也不必太感伤,将来招一个女婿做半子,如我夫妻二人一般夫唱妇随,小姐也是终身有靠了。”
崔员外一听这话,便知心中隐秘打算已是不成了,便退而求其次,话也直白了许多,道:“我也省得,只是我这女儿却不给我省心,三年前,有一董姓书生路过我家避雨,我当时见他就觉得不好,只让他在门房上候着,谁料女儿从舅家归来,一眼撞上,被他勾引了去,二人无媒无聘,竟这么私奔了,到不远处的奉先县赁了宅子安顿,生米成熟饭,原想着,那书生取个功名,我再舍了老脸,替他求个一官半职,三媒六聘嫁过去,也就成个体统了,没曾想,三年光阴,连个秀才都没混上,倒要靠我月月接济,他一个男人,熬到三四十也没什么,女孩儿却耽误不得,我也曾苦劝闺女回来,厚厚的备了妆奁,与人做正头夫妻,我死了也合眼了,偏她被灌了迷魂汤子,竟是咬定了要从一而终,昨日我去探望,她身上一件珠玉也无,脸上还有青紫,只擦了些便宜铅粉遮掩,问她,她赶着让我办婚酒,让他二人过明路,说是过了明路,就不挨打了,我,我”
说到这儿,崔员外不由得老泪纵横,苦笑:“家门不幸,让几位见笑了。”
应雪泥一听这话,心中便知了大概,道:“少年欢爱,一时迷了眼,也是人之常情,若是小姐回转过来,再寻个好人家,自然再好不过了。”
崔员外道:“我何尝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好说歹说,也是不中用。”说罢,他觑着应雪泥的脸色,道:“若是阁下能断了这场露水情分,咱们万事都好商量。”
应雪泥想了想,道:“愿为老先生一试,只是还需知己知彼,老先生不妨请了他二人过府,我在暗处看一会子,再想法子不迟。”
崔员外一听他肯应承,喜不自禁,一叠声命人收拾屋子,王春过来,见他二人要住下,自觉留下也是无用,惦记家里,便说要走。
崔员外便派家中老仆并车把式,驾着一辆油壁车送他,还赠了一大篮子鹅油白糖糕,王春只推辞,老仆笑道:“给乡亲甜嘴,不值什么。”见他依旧懵懂,只得把话说开:“今日之事,还请族长莫喧嚷出去。”
王春一听,忙道:“我们岂是那嚼舌头的杀才,自不会乱说。”老仆顺势把糖糕放进油壁车里。
王春走了。
眼下快到中午,那崔员外道了失陪,出去忙了一会,回来就说置办了一桌极丰盛的酒菜,请二人入席,又道:“已派车去接女儿与那杀才,能赶上晚饭,届时我在饭厅内竖一屏风,屏风上有孔,有劳公子暂坐,以观境况。”
应雪泥应承了下来,崔员外又对楚岚道:“老夫鳏居多年,家中无女眷照应,晚上却劳烦娘子在客房里坐一坐,饭菜自捡上好的送去。”
楚岚本也想去看看,见崔员外这般说,只得点头。
二人用了饭,崔员外是上了年纪的人,用了饭,便瞌睡,却强打精神陪着说话儿,应雪泥看出来了,道:“老先生若是乏了,请自便。”
崔员外求之不得,命人引他二人回客房,自己去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