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眼底有泪光闪过,道:“妾身是污了身子的人,此处却是个伤心地了,这阵子多少冰刀霜剑,闲言碎语,无非是冷暖自知罢了,我原也不是本村人,所以盘算着趁早离了此处,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或是遁入空门,或是再行婚盟,得过且过,了此一生吧。这些地原也不值钱,能一口气买走的更是少有,况且夫人与我有救命之恩,我便投桃报李,也不枉我与夫人相识一场。”
楚岚听她年纪轻轻,竟然有遁世之念,道:“以娘子才貌,再觅如意郎君也非难事,何苦花信之期就常伴青灯古佛?”
芸娘苦笑:“人间至苦,我已尝遍了。”
一阵沉默。
应雪泥开口道:“不知要买这地,娘子可还有其他要求?”
芸娘犹豫了一会,道:“旁的倒也没什么,只是二位可否与我写一张字据,证明钱货两清?”
楚岚愣了,要字据?这是什么意思?
见楚岚疑惑,她忙解释道:“这田原是我苦命的相公被人哄骗,醉酒时买下的,因他走了,所以落到我身上,我相公说是世代单传,其实不然,他是与族中子弟不睦,才漂泊至此,如今他也去了,但若是那些族人找上门来,打着收回族产的幌子,反讹我一笔,岂不是飞来横祸?二位写了字据与我,便是有这么一日,我只消给他们十两便可。”
应雪泥笑了,那笑容有几分意味深长,道:“娘子深谋远虑,果然滴水不漏。”
芸娘只不说话。楚岚却是云里雾里,让应雪泥去说。
应雪泥很快道:“如此,我夫妻二人便却之不恭了,只是匆忙搬家,未曾准备笔墨,不知娘子”
芸娘道:“妾身也知道匆忙,所以自带了来。”说罢,从袖子里取出一根的墨条,一根竹笔还有一张纸,放在桌上。
楚岚拿过那墨条,到厨房里找了个碟子,又装了一点水。放到应雪泥面前,应雪泥悬着手腕磨墨,不一会儿,便磨出了许多乌黑的墨汁来。
他动作很快,拿过笔,洋洋洒洒的写了字据,楚岚看到上面写着“白银十两,沙田四亩,钱货两清,以此为凭”。
芸娘见他写了字据,又从袖子里取出地契,递给楚岚:“夫人且核验一番。这地就在后山脚下,坐落大小地契上皆有明细。”
楚岚看了看,觉得没什么不对,交给应雪泥看。应雪泥扫了一眼,点了点头。
芸娘把字据收好,福了福身,便与楚岚等人告别。
她大概动作有些着急,拿起那盏琉璃灯的时候,竟一不小心滑了手,灯盏落地,摔的粉碎。
楚岚一惊,道:“这可怎么是好。”
芸娘怔怔的看着那灯,喃喃道:“是我失了手,把灯打碎了。”
她眼角滑过了一滴泪。
楚岚看她十分难过,也不知该怎么安慰,芸娘看向楚岚,勉强笑了笑:“这灯原是相公送我的,睹物思人,娘子见笑了。”
楚岚一听这话,找了个蒲包,帮她把碎片收捡好,又道:“我家还有一根蜡烛,娘子不如擎着它回去吧。”管家guanjiaxia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