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夹起一片肉放入口中,酱香扑鼻,肥肉的油脂都被熬了出来,只留下满口的丰腴爽滑,瘦肉酥烂入味,微微一抿,便流出许多的鲜汤来。
应雪泥吃了这一片肉,虽然觉得十分美味,胃里却仿佛在抗议一般,翻腾了起来。
楚岚见他脸上气色不佳,忙问:“可是味道不好?”
应雪泥摇摇头,刚要说话,却觉得喉头一阵腥甜,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涌。
旋即吐出一大口血来,把床单被褥都染红了。
楚岚惊呆了,忙上前帮他拍背,他虚弱的笑了笑:“我没事”
“还说没事?”她急了,道:“怎的反而加重了?”
应雪泥摇摇头,道:“病来如山倒,那大夫没说错,药性刚猛了些,过些日子便好了。”他放下那碗肉汤,道:“辜负阿岚心意了,把早上的粥热给我吃吧。”
楚岚只得去热米粥,他勉强用了些,沉沉睡下。
城里抓来的药吃了几天,应雪泥的情况却时好时坏,好时勉强能出去走走,坏的时候略微沾一点荤腥就要吐血。
楚岚只好日日熬粥给他,应雪泥每天吃着清粥小菜,虽不至于形销骨立,看着也是瘦了三四分。
王春一次上门来看,大惊失色,还以为应雪泥命不久矣,张罗着要寻道士驱邪。
楚岚哭笑不得的遮掩过去,王春不放心,送来许多的米面,几刀腊肉,还有几十枚鸡蛋,“给公子补身子”。
王甄氏别出心裁,从几里外的大巫村请了一位自称十八代单传的巫婆来驱邪。
那巫婆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在应雪泥房门前手舞足蹈鬼哭狼嚎了半天,然后掏出一张黄纸贴上,就说:“好了,百病全消。”
结果应雪泥还是那副病恹恹的模样。
楚岚谢过了王春夫妻的好意,看应雪泥越发的孱弱,心里头终于下定了主意。
这一日,她安顿好应雪泥的早餐,又做好了中午的粥,温在灶里,便说去城里抓药,应雪泥点点头,道:“早些回来。”
楚岚骑马去了县城,先去看那张黄榜,那黄榜此时门可罗雀,连看热闹的都没了。
她又去了木香堂找苏合,把应雪泥这几日的状况一说。
苏合道:“公子还是虚不受补,所以略有荤腥,便血不归经了,长此以往,是要落下病根的,我便是再开方子,还是换汤不换药。”
楚岚道:“若有山参呢?”
“若有山参,以参汤为药引,再开过一副药方,倒是有七八分把握恢复如初。”
楚岚踌躇一会,道:“我知道了,多谢大夫指点。”
离开木香堂,楚岚牵着马,在县城里几家大药铺挨个询问是否有山参出售,掌柜的纷纷摇头,都说:“药市一开,那批山参就被几个勋贵人家包圆了,听说今年陵州的贡品山参被劫了道,贵人们买了去讨万岁爷欢心啦,咱们特特在京城里住了一晚,就等这山参咧,可连看一眼的福气都没啊,姑娘且请到别处去寻吧。”
楚岚走了许久,一无所获,终于下定决心,向县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