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惠和风,畅畅流云,冬日阳光透过浅浅的云翳,照在皇宫高墙上的琉璃,像披上了一层金光,衬得那些图纹炫目。
日影下恍惚耀出徐嬷嬷顶上的头簪,如湖面水波,潋滟光华。
太后轻轻瞥过徐嬷嬷,对着镜子抚了抚鬓角,轻声开口:“听说皇上去了扬州?”
徐嬷嬷微微点头,替太后簪上一抹花钿。
太后抬眸,看了一眼徐嬷嬷:“年关将近。何事值得让他如此兴师动众?”
“据皇上身边的徐公公说交代,扬州水运近来不太平,便想趁着年前去查探一番。”
“扬州地处运河之源,是重要的水路交通枢纽。皇上刚刚登基不久,朝中势力不甚稳固,他自是要亲自去的。”
太后是当朝皇帝的祖母,长子英年早逝,太子妃伤心过度出了家,便由她这个前朝皇后主持,让自己的孙子,登了这皇位。
先帝子嗣绵薄。只存五子,最疼的孩子却未能继承大统,伤心至极,便由那同样有出息的孙子来治理天下。
登基不过三年。他的三个皇叔一直不满先帝的决定,颇有微词。
李承澜为了证明自己,平边疆,治盐税,整军武,短短几年,成就显著,让朝中的一半大臣都心服口服。
看着脸上挂着一丝担忧的太后,徐嬷嬷从旁边的小几上,取了热热的茶,倒了一杯,双手奉到太后跟前:“太后宽心,皇上行事向来谨慎。”
太后抿了一口茶:“但愿如此。”
清晨,荀庆秋躲在被子里,酣眠。
因为过年的关系,母亲特赦姐妹二人免了晨昏定省,所以她便看了一晚的书,日上三竿还在补觉。
荀庆年带着白芪,站在院外朝她房间里眺望着。
守门的碧芜起了身,向荀庆年行了礼,然后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窗外的晴好天气:“小姐昨个儿书看多了些,今日便起的迟。”
荀庆年笑了笑,反正母亲免了请安,何况她年纪还小。需要多休息,不碍事。
若在沈家,她自是要快快拉她起来的。
“我寻了几块好的料子,等她醒了,你便问她喜欢哪个颜色,什么花样,差人选了送来,就说母亲要替她置办一套新服。”
她一口气交代完所有的事情,让白芪将布料放下后,离开了月禧居。
“唔……”荀庆秋听到外面的动静,翻了个身,迎面朝向温暖的阳光。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碧芜……”她轻唤了一声,院外的碧芜便抱着三五件绸缎走了进来。
她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书桌旁的卧榻,然后将床幔撩了起来。
“小姐您醒了。”
荀庆秋点了点头,下床,让她替自己穿好外衣,洗漱。
她注意到卧榻上的布料,指着问:“这是何物?”
她方才似乎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姐姐来过了吗?”她睡的有些头痛,碧芜端着铜盆,将荀庆年交代给她的事情如数道来。
荀庆秋点了点头,用完早膳后,选了件素色的锦缎,让碧芜送去。
她走到花园里。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正准备坐下来时,便看到了荀直的背影。
她本能的走到面前,行了个礼。
一夜之间,荀直似乎添了几丝白发。
荀庆秋不知道父亲是否官途受阻,只是看着父亲眉间无法抚平的皱纹,心里有些难过。
她刚想开口,荀直抢先一步:“秋姐儿,你可愿意平庸的过完一生?”59书库59shuku